還想明天的單位去是不去,去了笑不出來,不去哭不出來。沒等她考慮好,羅浩比她先轉來了,大半夜的,實習的單位突然讓他放一段時間的假,具體時間未定。

眼瞧要過年了,一家都回來了,卻是這樣回來的。何芬躺屋裡望著黢黑的天花板一整夜,第二天又爬起來,洗個臉照常去單位上班。

儘管慶幸三江是個小城市,她工作地點也在極少與人接觸的封閉辦公室裡,也慶幸網上時代流量的新陳代謝速度之快。年底將近,遷移大軍即將開始,中國交通每天實時跟進,民生問題裡拖欠工資,過年加班費,回家過年費用成本及出行旅遊等,同時伴著年味來的還有全國各個地區鋪天蓋地的暴雪……他們畢竟不是兇手,一個流言過去三天,熱度會像會噴泉衝上頂空,而後迅速墜落。

然而他們已經被拋到了半空,遠處的人觀望不到了,近處身邊周圍的人還時時盯著,刻刻看著,字字句句的口口相傳著。外表上看來,何芬照常上班,羅根水照常養傷,閒置在家,風波逐漸停歇,而唯有被拋向高空又砸落到地面的親身經歷者知道自己心底裡是怎麼的洶湧駭浪。

因為涉及了兩名出警警員,相關部門也釋出了相關的澄清公告,但公告淹沒在網路飛速更替的洪流中,沒人唏噓,沒人道歉,沒人感慨,甚至連關注都沒有幾個。不管其內容是不是兩極反轉,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這些事隔絕在千里之外,他們只是聞了聞風裡的味道,一陣風就過去了。

不過萬幸的又是何芬並沒有因此被暫停工作,公佈的發言言辭犀利不偏不倚,公正客觀,超市裡也沒人提要把她開除,她還照常上班。大約相關部門找了康家的人約談,何芬上下班路上沒碰到過那些人,隔三差五聽到羅浩說康德民白天來屋裡,說是來要錢,又好像是來道歉,說是康家有人因這件事又被拘留了。羅根水不讓他進來,他自己也不進來,坐在門口的地上哭,獨自一個人,哭累了,再坐到樓下花壇邊去,再哭,冷了,回家。

沒到下班的點,平時這會兒幾個老油條都收拾東西溜了,小城市的會計,領導不來是生活帶工作,領導來是生活加工作,現在辦公室依舊還剩她和小姑娘,還有一個逢今天手裡事多的。

現在辦公室看不到外面的景況,影片事件後大家雖然不進來,但來來往往從外面經過的人突然增加數倍,小姑娘嫌吵,拉了玻璃上的百葉窗,要不是上廁所吃飯,恨不能直接把門反鎖。

“個人的事不操心人家的事關心得很,一哈恨不得走辦公室來看哦!”小姑娘喜歡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一味喜歡操心人家的事,曉得關這些人啷個事啊。”

何芬內心裡感激她,這話雖是她性格所致說出來的,不過就是這樣惡聲惡氣的口吻,比旁人親親熱熱說出來的勸慰好聽數倍。

“你莫想那些,管他婆家的人婆家的事,跟你啷個關係嘛,等他們去吵去鬧,吵累了他就不吵了。不然是打,你讓他來打噻,冤有頭債有主,你屋裡人不是我打死的我不賠錢不張伺你,你看你把我屋裡人打到了你看我得依叫不,你看派出所法院啷個找你!”在大家多數的勸慰裡,這是中聽的。

還有不怎麼中聽的:“哎呀算了,這種人你跟他緊著扯啷個,算了,你哪裡有時間跟他理嘛,你莫張伺他,莫理他,莫挨他,當是怕了他了,惹不起我躲遠點。”

有的話與中聽不中聽沒有干係:“你也沒得法,這種事遇都遇到了,莫緊著跟他兩個扯,他像這樣鬧起來你看你屋裡那些人還一哈遭他翻出來了,他是那種人你把他有啷個法嘛。實在吵你就還是也或者適當的拿點錢賠他,他屋裡畢竟人是死了的嘛。兩個老的也可憐,二天這兩個娃兒最可憐,媽把老漢殺了,換其他的都好點,這個都是一屋人的關係……

哎呀這些年生哪樣沒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