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掌壇師把一切收撿就緒,先生們把人往外驅一驅,最後一輪道場唱完,四方瓦片一碎,棺木正式合棺,綁著腿的公雞身上又多了根麻繩,由點香師捧著,將它最後固定在棺木中間。

有人道:“送不得的人先走,先上車,牆上貼的送不得的人的歲數和屬相個人去看,莫等哈兒這裡上車了你還到處不曉得啷個去。”

“花圈一哈收了到那裡再開啟,一個人拿一個嘛,一哈收了放車廂底下,放火炮的人走了沒有,香燭帶齊,落雨天多帶幾把打火機。”

“帕子先莫拆,到墳上再改,你下午還要燒靈的嘛,慌啷個呢!個人的娃兒看好,莫跑來跑去的撞到板凳上去了,個人的娃兒看好!”

“沒得傘嘜搞個塑膠口袋嘛,這裡出去就上車淋得到好大雨呢,腦殼不溼就行噻,緊著頓啊頓的整啷個,莫耽擱時間!”

“火炮準備好沒得了,馬上六點了哦,六點一十準時出發!”

……

潘迅陳德芳幾人被攙扶進了大堂,老輩子們一面安慰一面跟著哭,幾個幫忙的男人在邊上快速扒飯,眼睛盯著外面的動靜。

忠旭左右沒看到旭東,在門口轉了幾趟又轉去,她的包和手機都在他身上,一哈身份證錢包都在裡面。總是叫人冒不完的火,昨晚叫他睡覺不睡,三四點去睡了,五點半又拉不起來,在壩子圍著棺木轉圈時打瞌睡險燒了信歡的帕子,就這樣拍了他一下,又不知跑哪兒去了。

她在大堂裡,忠傳在屋簷下,忠傳按虛歲也是送不得的歲數,但昨天問了先生,先生又說不打緊,你實在擔心,走靈幡前面也可。

陳德芳在壩子裡給抬棺的師傅們歡喜錢,這邊還沒忙那邊飯館的人又來問幾點回來,中午幾點開席。信歡和潘寧坐在人群邊上整理衣裳和頭髮,紅袖屋裡張暢和華兒小子來了,信有劉強和兩個人擠在一處說話。

幾處不見人影,回頭,陳卓帶著青舒從靈堂裡出來,亡人出去了,陳卓避著棺,只在屋裡晃趟,不多會兒,羅明先也從靈堂裡出來,都是梳頭換衣裳去了。忠旭打趣青舒:“陳旭東呢?氣兒還沒消?硬是一味不跟他耍了嗎?”

青舒抿了抿嘴,挨陳卓在另一根板凳坐去。有個老輩子道:“她媽媽沒轉來嘜?”

忠旭道:“她屋裡娃兒外公也是惱火了,那邊就光她一個呢,轉來不了。”

“是,一個就是不好整,一個娃兒生病了想換個班都沒得人,這裡也是她一個噻,現在二胎準生了呢,再生一個有個伴兒嘛。”

又有老輩子問:“你屋裡大的沒轉來?那個么妹沒轉來嗎?”

“她考試,她這兩天考試考完了放假,請不了假,轉來不了。”

便有老人道:“是這一回呢,該轉來看看嘛,以後噻,到哪裡去看到哦,我談這老頭兒好呢,一味歡喜人,對娃兒們也好,幾十歲了還一味像個娃兒頭一樣……”

師傅們團團圍在棺木四周,只等鞭炮一響,抬棺出發,道士先生們這時停了,耍鑼鼓又響起來,五六套鑼鼓齊齊唱響,混著雨聲和說話聲,人與人之間一句話聽得七零八落。

耍鑼鼓要比道士先生先走,結果送不得的人佔了一個車,耍鑼鼓又佔了一個大車,有個披著塑膠篷布的老頭兒在車子邊上吼:“這啷個得行呢,你這幾個人就佔了兩個車,下來,那邊送人的人下來坐這個車,跟耍鑼鼓擠一個車,快點莫耽擱,他後面還有恁多人呢,後面正式送葬的人還沒出來,下來下來。”

荷載十六人的中巴車擠成油渣,怨聲四起,本來下雨車廂封閉,六套耍鑼鼓齊齊在車廂裡奏響,瞬間車內人的耳朵轟鳴發炸。

老頭兒把人擠完,叫前面的華兒:“好,開車,走,走你的。”

老頭兒安排完了那一車,回頭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