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書慧轉來自然要關起門說一說郭家今天的事的,可說來說去,也不是自己屋裡的人,管他那些整啷個。你窮人家不接濟你,你富了想必也不會捨得打賞人家幾個,況且人家確實有錢,就有這個胎運,說這個話就是硬氣,又能奈他何呢。

尤其於黎書慧,他可是黎書平的兒子,雖然他如今的驕傲成績是自家屋裡幾個比不上的,可要說心裡盼著他落魄了看到他垂頭喪氣沿街乞討那也是萬萬沒有的。從另一面說,他總歸是自己的侄子,他風光了,自己面上總有榮光,黎家祖墳上也有青煙。

國慶一過,郭偉仍帶著老婆孩子丈母孃回成都,屋裡又只剩黎書平兩個老疙瘩。不過聽黎書平回回來道,國慶之後郭偉倒是回來的頻繁了許多,先前是幾個月小半年都不轉來一趟,現在一個月卻要轉來好幾回,說要找個老同學把孩子的戶口落到這邊來。

過了國慶,就只一心一意盼著過年了,今年忠旭應該會轉來,明年趙盈高考,她照理該回來看看。不過她總是過兩天變一個說法,總是頭一天還跟黎書慧說要轉來,過兩天打電話來又說趙盈沒得良心,轉不轉來就一樣,萬一生意忙,就懶得轉來了。

老張聞言心裡既難過又無奈。

眨眼到了過年的頭幾天,忠旭忠承兩邊還沒轉來潘運卻先轉來了,大家才知道,是雪梅的母親過世了。

這訊息是信好帶過來的,老張將從市場回來,黎書慧在準備午飯,信好拎著水果和兩個袋子從外面進來。見了老張,先說忠傳有兩雙鞋子和兩套保暖衣裳帶來,年紀大了,務必格外注意保暖,聽他傳達的這個意思,過年應該是又不轉來了。

“在那裡整啷個嘛?出去了就硬是轉來的門朝哪邊都找不到了!既不轉來這些東西送來整啷個,我屋裡又不是沒有!”

信好本就低落,叫黎書慧這樣一罵,更鬱郁的說不出話來,只望著桌上被翻開的袋子默然。這樣面對面,黎書慧臉上不肯低頭的失悔一覽無餘,語氣裡希望她回來卻落空的期翼和惱恨也溢於言表。可她就是的性格,始終不肯像對忠旭小姨忠承小舅那樣直接了當表露她對忠傳真正的歉疚和關心,而總是豆腐心,刀子嘴的殺人於無形。母親始終不肯回來過年,也罷。

她是刀子嘴,老張是悲天憫人的悶葫蘆,算了算了,個人有個人命,她這樣,命該如此,命裡既然這樣,她二天會好的,菩薩肯定會安排她二天的好命。他淚眼婆娑仰著頭朝虛空望一陣,最初的難過和悲傷被沖淡。逐漸平靜下來,又望著黎書慧去廚房的憤憤的背影,他同信好扯一個跟哭一樣的笑臉,客氣道:“今朝休息嗎?哪天放假嗎,今年又轉來吃火鍋嘛,他們談信歡耍朋友了欸,今年你小姨也轉來,今年人多,轉來過年。”

“潘宏外婆過世了。”信好道,有些安排的語氣:“我們去看看嗎?三舅也轉來了,他們晚上轉去。大舅和二公他們都上去呢,我們上去不嘛?”

想了想,補充道:“昨天中午死的,他們這哈兒都在達兒舅舅那裡,去的話等哈兒坐舅舅車一起上去。”

老張有半晌的怔愣,一時沒想起來他說的誰,反他放這個信兒的場景莫名叫他想起先前潘宏來放信說冉開國過世時的樣子。大概也是這個時候,也是進來沒說兩句,忽然就說有帕子要包了。兩個長相一點相似之處都沒有的少年,這時在他腦子裡卻意外重疊了,信好變成了潘宏,剛才說的是信好的外公冉開國逝世的訊息。

他又問一遍:“哪個死了欸?”

“雪梅舅媽她媽媽,潘宏外婆。”信好又道,望向老張的目光似有急切和哀傷:“潘運舅舅剛到,他們下午上去吧,我們要去的話等哈兒坐他們車一起,上去不嘛?”

黎書慧在廚房道:“她媽媽都死了?一味沒聽到生啷個病呢,啷個死的嘛?雪梅在外面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