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安全始終是水火不長眼,哪有哪樣絕對安全啊,哪樣事情都是危險的......個人保護好,莫覺得年輕就逞強,做得了的事做,做不了的事千萬不要逞強,傷到哪裡......”

“哎呀硬是,還沒進去就開始談這些話,你兩個老頭兒硬是,好話不說。”兩個人簡直要眼淚汪汪,使黎書慧和忠傳也跟著難受,華兒趕緊打斷老張,同信好道:“不要聽你二爺爺嘎公談那些,個人好好的,將開始去也肯定不會讓你做啷個多危險的事哦,慢慢等你都已經有經驗了還怕啷個嘛,淨個人嚇個人。”

“不要分心,慢慢來不要慌,談多危險那就沒人當消防啦,不是恁多人都好好的嘛,消防就危險那還有更危險的呢。照你恁說那些抓犯人的警察個個都有生命危險,沒得一天平安,就是我們在醫院看著沒得危險還經常有人打架鬧事欸!前幾天不是上新聞了嗎?一個病人在中心醫院那邊沒人接,轉到心血管醫院也沒人收,最後轉到我們醫院來,明眼看著人都已經沒氣了,結果火舌就落我們頭上了。說我們搶救慢了,幾個弟兄撿著啷個拿啷個打,把她們前面幾個護士打的,哪樣不危險啊,沒得哪樣事是絕對的安全。”

劉達這時已完全是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模樣,與信好記憶中那個雖然有肉但靈活幽默的形象相去甚遠。大約從前一直因為他醫生這個神聖職業的光環傍身,卻多年沒有步步高昇走上理想位置,使光環褪去,只剩一個被熔爐融掉的灰撲撲的呼碳,既不光鮮,也不能再被做為木頭燃燒。他眼神熱烈的希望用自身經歷跟在座年輕人上一課,卻鬱郁表達不得法,使大家聽來更像他純粹壞脾氣的抱怨。

“我們反正是翻不出啷個新花樣了,剩下一輩就看你們啷個樣了,老子偷豬兒偷牛一輩強一輩,你們還是要比我們好點的,畢竟大環境在這裡,社會發展不一樣了。”喝了酒的華兒因為父親的事精神狀態還未完全緩過來,也有些垂頭喪氣:“二十打頭,正是好闖的時候,你們現在吃得好穿得好不用愁吧,我們二十歲那陣兒基本都已經在外面工作上班了欸,個人養個人了。”

趙盈看向信好和潘宏:看吧,又是這樣,自己不想動了,然後以為你好的口氣可憐巴巴的命令你跑。

聽來消極,房間裡卻片刻也不見冷落誰,熱氣騰騰的桌子上婦女們說婦女們的話,中年人說中年人的話,年輕人說年輕人的話。黎書慧和陳德芳說席元席壽的事,潘迅同左么妹談忠旭前幾天轉來,和她現今在外地的情況,話扯得遠,慢慢說到同在遠地的忠承潘運王小川等人。

忠傳一隻耳朵聽,一面給黎書慧和老張撈吃的,不時將目光望著年輕人這邊,曾傑和張暢仍一面吃一面看手機。潘寓看誰都不順眼,正找劉強拼酒,潘達酒量好,他兒子卻一塌糊塗,幾杯酒下肚身上血都湧到腦門上去。有同齡男生在,幾個姑娘都吃得極斯文秀氣,趙盈向來是貓兒吃食兒,眼睛總是默默往潘宏身上瞟。潘宏沒喝酒,卻被火鍋吃醉了,外面客人多,聲勢壯大的像好幾百人在外頭吃飯喝酒一樣。陳德芳一面吃一面進進出出的幫忙,他人賴在椅子上,眼睛盯著時開時關的門外面,腦袋不停往信好那邊靠。

“欸哥哥今年好大欸,比我們大兩歲三歲啊?”從前從來沒叫過哥哥,好幾年不見,這稱呼卻脫口而出無比順暢,信有覺得這是被潘天發傳染了。他嘴裡吃著牛肉,佯做大方像大人一樣同信好寒暄擺談,神態卻隱約又是羅明先年輕時候的模樣:

“當兵安逸不嘛,還是有很大差別吧,尤其剛開始,站八字步,正常人手都是隨便放,你們都是貼褲縫。我剛進大學軍訓的時候聽我們教官說他們在部隊基本是五六點起來,每天早上負重跑五公里,還有好多固定訓練專案,而且剛開始去的時候晚上要起來好幾遍!夏天好好,冬天真的受不了,冷的發抖,哎夏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