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秀才遇到兵(第1/2頁)

雖然成了家有顧不過來，婆家長輩也大方和善，幫兩口子盡心盡力料理好後方一切負擔和瑣事，使兩口子每日把所有心思精力都放在服裝上，這樣過了幾年，現在的規模也算遠近有名了。

她的三姑娘是個教書先生，用她個人的話說，一輩子最平順最沒得啷個大意義，松活也松活，安逸也安逸，但反正一輩子不會像其他姊妹那樣有用不完的錢，有其他啷個大場面。也好，從小就是個讀死書的，隨時隨地爬起來就是書，看書看得入迷了可以飯不吃覺不睡。說起她，因為前面兩個姊妹都沒啷個文化，當時一屋人還很巴心歡喜，這麼大個讀書的料子還以為這屋裡要出個了不起的科學家或者其他啷個大人物呢，結果讀來讀去讀到最後竟然只是個教書匠！

不談那些，總歸沒走那些邪門歪道，以後曬不到太陽淋不到雨就好，餓不死就好，不是一年到頭都跟書打交道嘜，也算是求仁得仁如個人願了。

兩口子最滿意的還是他們小兒子。你看他回回說起來那派得意的神色，分明是個周身不修邊幅的落魄老頭兒，眼睛裡都是鋥亮的光：“我這輩子反正是划得來的，管他那些有好幾個兒，我這一個反正靠得住了，我這輩子還有啷個好焦的啊，就是還有個拖累人的老太婆沒死，其他是沒得啷個好操心的。”

他本身並不喜好抽菸，但因為堂客總是一見他抽菸就斜鼻子歪眼，反而非要做出煙癮極大控制不住的樣子。總之堂客越氣急敗壞，他就越穩操勝券洋洋得意：“她管得住個啷個？她樣都管不住！她只曉得張著嘴巴亂喊亂叫，她就只有一張嘴！吼得再兇屋裡娃兒沒得哪個怕她，沒得哪個她管得住，反而她喜歡一天到晚吼啊叫的，娃兒們還更不喜歡她不跟她親。平時恁懂事幾個娃兒跟她都處不好，個人處事屁。”

他搖著頭表示無藥可救。

每天下午都是這群閒散老頭的龍門陣時間，翹著腿在走廊的椅子裡看來來往往的熱鬧和新鮮，到衛生間門口的過道上去抽菸，侃天侃地。

他們抽的都是老張遞過來菸葉子，這幾個紙菸都抽不住的人竟然還能抽菸葉子，你看那五官皺到一起去的窘樣。但因為侃的話題總是各人各家身後的子女，搭著濃白的煙霧，你看他那副找不著北的樣子：

“娃兒教不教有啷個用啊？響鼓不用重錘，該是乖的娃兒你不說人家都乖得很，那一概就不乖的娃兒你就是一天三遍錘三天九遍打他還是不乖不聽話！沒得用，要乖個人乖。你看我那屋裡小的，從來就不是個讀書的料，天天光曉得耍，轉去從來沒說做過作業，一天就光曉得這裡跑那裡跑，耳朵都是搭耷著的聽不進去話！當時我還說這個東西兒不得行，完了，我說乾脆給他找個啷個手藝學，哪怕再沒得出息呢，以後混口飯吃，欸——你看他不聲不響的，瞎貓碰到死耗子撞了個好運氣！他又還是考出個樣子來了，你說那有啷個法嘛，我說喊他當個傻子他還不幹！”

你看他那趾高氣昂的囂張跋扈的樣子，真是恨得人後槽牙都發酸。

老張抱著手笑眯眯的站他對面，面上全是蓋不住的羨慕，但眼底也還有擋不了的不屑，目光在他腌臢的衣裳和麵容上搜刮，嘴上像看西洋把戲一樣奉承他：“……有出息好噻，有出息是祖墳埋得好噻，有出息還不好啊，有出息你面上才有光呢。”

不過侃了兩天也沒聽明白他屋裡么兒究竟是做啷個的，光是說有出息有錢又風光多厲害，具體做啷個卻說不出個名堂。這幫上年紀的老頭兒便自動將他的職業規劃為高智商門路好的高科技，老一輩沒聽過更沒見過的新興產業，歪得很有本事的大人物。

大家又侃起來老張的子女：“你屋裡又有幾個背時的嘛，我看你也跟我一樣落難得很，一天到晚就只有你一個人在這裡照顧欸，你屋裡子女一哈在外面打工嗎？又在外面做哪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