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人張羅:“管他啷個錢不錢哦,百分兒整起,豆花兒來不來?靠拆房子都能發財嗎?要靠桌子上那幾張紙才能發財!升級嘜二登皮?”

氣氛馬上活躍起來:“格老子還敢來,上回差的錢還沒給老子。”

伸出手裡的瓜子賭盡輸贏:“今朝贏轉來。”

瓜子砸他:“你龜兒贏轉來,火褲兒給你輸落。”

“嚯——來!”

這個事情就不分堂客男人了,一般是誰先張羅去誰家,也可以誰家一個人都沒有去誰家,今朝要去烤魚館,就是那個總愛張羅但又逢堵必輸的瓜娃子。一群人說走就走,個個摩拳擦掌預備發家致富。物以類聚,留一群老闆老闆娘都走了,這時便輪到她們自在,光明正大出來摸魚吹龍門陣的幫工們。

“……一棟房子還是要賠不少錢哈,尤其看你好大面積的房子。”那快餐店的幫工無不豔羨的望著李國珍:“他這拆房子按面積又不是按房子好拐新舊,你是茅草房也是恁多你是紅磚房也是恁多,單看你面積好大,真正是茅草房灰堆堆都值錢。”

李國珍當然不會同外人們談這些事,她笑一笑,眼睛望頭上的電視,不時看外面街上還在等車回家,和已經吃完飯這時從家裡出來散步的人。

“還是不要拆好,拆了以後住哪兒啊,像他們先頭那些在石巖三江來租房子嗎?個人的房子不住要出來租人家的房子,我個人的房子在那裡放著在,他賠點錢給你再多的錢你都會花光,他能賠你一棟石巖這裡房子的錢不嘛?光是談賠錢,賠得了幾個錢,你看以前他們,才好久嘛,天天圍著政府轉,新聞記者都來採訪了好幾回去,三江政府也去了,市裡政府也去了,你以為!要回這點該得的錢好不容易哦!感激那些人還是有點良心,不然的話房子也沒得了錢也不賠給你,看你往哪裡走。”

有個婦人道:“恁大年紀了還要往哪裡走哇,往個人子女那裡走,恁大歲數就是有房子在屋裡莫非你還能做個啷個嗎?”

“做不做啷個都沒得用,你這些地方的房子有啷個好稀奇嘛,他還是人人個個兒都想往城裡走哈,人家還是覺得城頭的房子才好。你這裡好幾間大房屋人家還是情願要他那一套鴿子籠,還不一定夠他那裡城裡一套鴿子籠。像電廠上去那種,荒山坡坡鬼都打得死,是要娶媳婦的話哪個鬼大爺會願意走你這裡來啊,人家小姑娘會跟著你到那些地方去嗎?路都找不到,哪個媽老漢願意姑娘嫁那種地方來啊。”

“還是他們頭一批搞著了,賠的錢都已經拿出來生錢了,他們頭一批肯定要多賠一點的。你看火車站背後那老頭兒,現在錢拿到了天天過得好安逸啊,人家那些現在是站著躺著錢撒身上都能蓋著他,他那種還愁啷個嘛。”她一面說,眼睛看著有個揹包的年輕人走進店裡,慢慢招呼著往店裡奔,面上不像來了個客人,倒更像來的是收賬的。

與李國珍是同事關係的大嬸很眼氣巴巴道:“來人多了嫌累,沒得人又想人來。”

李國珍同她道:“蠻骨頭,耍不來。”

時間才六點多,外面的景況看來卻像七八點的樣子,今晚看來是不得再有啷個人來了。二樓上還有兩桌包間,其中一間斗酒的聲音衝下來蓋過了電視裡仙俠劇打鬥的聲音。李國珍看得入神,電視裡那個主演分明死了,轉身卻被一個厲害的大人物營救,過幾分鐘,又以新的形象重出現在畫面裡,生死像眨眼,任閻王菩薩也壓不住他。

李國珍這個晚上什麼心有靈犀的異常感應也沒有,只是格外涼嗖嗖,站在門口,前後門相互湧來的過堂風使她忍不住哆嗦。她在心裡考慮了一晚上,這時終於下定主意與一起看電視打發時間的同事道:“你屋裡有啷個事沒有,我隔兩天請個假呢,你休息不?”

“你請假?你請假整啷個嘛?”大嬸不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