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信哭正欲張口,代明秀開腔:“拿跟板凳把你抬著。”

代明秀的聲音叫灶房裡忠旭潘迅胡盼娣等婦女的笑聲蓋過去:“......你是最狡猾的,你不要談,你是,狡辯,沒得哪個比得過你這張嘴,你幾個弟兄就你比別人多長一張嘴。”

忠信走進來站一會兒便曉得大家說的人是潘達,潘達單腿斜靠在後門檻上,嘴裡像吃了什麼包不住往外滾:“我啷個多長一張嘴嘛,我又沒吃你的,我吃我們二爺我們大姐的你都心痛?我是不瘦,陳啟明劉達瘦啊?老二瘦啊?你說我屋裡哪個是瘦子!除了我老漢,那老一輩都那樣呀,你看二爺二孃,你看王正書,哦大伯瘦,他那,那大娘肯定沒在屋裡好好給他吃,一直給人家餓肚皮,你看大伯隨時垮一張臉。”

忠旭:“大伯是瘦的只剩一張皮了,跟王正書一樣。”

代明秀:“老一輩那是吃了苦長不起來欸,那時陣兒哪有吃的,沒餓死都好得很,以為現在這樣隨你吃啊?大拋細撒的,那時陣兒你個人喂的豬都不是你個人得!”

潘迅:“還談那些,現在還有幾個孩子曉得那些。”

代明秀:“所以現在的孩子都忘本呢,他就是沒經過這個苦他就不曉得記恩!”

胡盼娣在一眾七嘴八舌裡小聲的笑:“……聽你耳朵聽不到呢,想聽的話你又聽的真的得很,他是年輕時陣兒就瘦,操心大的人他不長肉的嘛,吃也沒虧待他呢,他垮一張臉,他是那個個性......”

李淑能道:“你罵她兩句你看她聽不聽得到,好話聽不到罵人的話一字不漏。聾子都是聰明人!”

代明秀的耳朵一陣一陣的,聽不聽得見還真不好談:“聰明不聰明,我又沒算你腦殼上,你恁談我做啷個,你不得罪我我莫非無緣無故的罵你?我又不是傻子。”

李淑能:“你哪裡是傻子,我們才是傻子,我這樣的才是傻子。”

那邊見羅開嫻揹著手站在水缸邊上看忠傳切泡椒豇豆:“年輕時陣兒的話都談的完嗎,一哈都老顛倒了,莫說沒得吃得,看娃兒的人都沒得,大人出門掙工分,屋裡大的拖小的,小的還有更小的。一哈出門去了,大姐背上一個懷裡一個手上牽一個屁股後面還有一長串,走幾十幾里路才走得到公社找得到媽老漢。”

忠傳:“該曉得今朝我不煮飯給她們吃。”

潘迅捱得近:“不煮更好,等哈兒生的吃,免得幫誤你的的柴火,明朝房子拆了把柴火也一起背石岩石塘去。”

羅開嫻:“啷個不可以啊,以前的柴火好為貴你知道嗎?張家的刀砍到李家的山你看看吧,現在才沒人要了呢。”

潘迅:“現在也可以啊,幹火炭也是好幾毛一斤呢,人家那些搞燒烤的,或者你就按我剛說的,實在捨不得,你這裡房子拆了你再蓋一棟,你啥事不幹就用它來堆柴火,柴火比房子還金貴。”

胡盼娣又順羅開嫻的話:“大姐是好,大姐那時候是出的有力的,現在房子拆了又該輪到你們了,媽老漢該你們抬著,大姐也該你們抬著。”

可她恐怕聲音小,大家只聽到李淑能說話:“你這個話好會傷浮人嘛,柴火比房子金貴!我說你屋裡人不得了哈,一個你屋裡你跟潘達,一個這屋裡二姑娘,你三姊妹的嘴不曉得好會談!從小嘴巴就比人家的刁鑽,管他進來的出去的,沒得哪個比得上你們,你們是這樣,你們找的也是這樣,你屋裡嘴巴也不是好惹的。”

“我沒得他們會談哈。”劉達原來站外面洗衣槽邊上。

“你是沒得他們會談,你反正也不屁。”她順著數忠旭:“你屋裡兩個可能就要稍稍差點了,你屋裡那個沒啷個接觸過,沒很打交道,忠承屋裡那個呢,反正不啷個愛談話,嫁進來恁多年沒碰到過幾回。”

又數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