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哦,你們華兒有本事噻。”老張忍不住這樣羨慕感嘆,看封恪成的表情,他大約也是這個意思。不過他倒不愁,他幾個兒子都抱孫子了,也都還算孝順,只是他堂客身體不好,到外面去怕她不習慣才一直賴在這大山坳裡:“命好。” “你命不好?還要啷個好啊。”曾醜兒似一時有所頓悟:“兒也有出息女也嫁得好,你們忠傳,娃讀書又不是不得行,現在大學一考出去,以後你們享不完的福!最享福的就是你們,你還要恁板命的掙,焦你花得完不哦——忠信也是老闆,忠旭屋裡也是老闆,忠承又。” 牟明亮拿著鍋鏟從灶房裡出來笑罵:“一天到晚淨說那些怪話!你現在才曉得眼氣人家?我看你以後也要像王二那樣,人家是喝了酒才發癲,你不喝酒都要發癲。” “那是這樣噻二爺屋裡最有出息,換了我是他我就樣都不做就等著他們每個人每個月給我點零花錢就夠了。掙那些來整啷個,恁大歲數了,養兒防老啊,不然我養他恁大整啷個呢,我們華兒我就一直是這樣笑他的。” 吳秀珍殺人事件被調查那段時間他天天同潘天發栓一起,人家的酒癮沒沾到,那套享福論的言子他倒是摸得通透得很。只是他不曉得這套言論是從前的潘天發說的,如今的潘天發可又是一套言子了。曾發兒臉上光是笑卻一味不吭聲,他這一輩子都是哥哥的影子,不曉得的還以為他是啞巴。 “你喊他養你嘛,他自己都在那裡吃不起飯要轉來喊你養他欸,你還喊他養你,枕頭墊起來好好坐著等嘛。”牟明亮怕笑,懶得再與他細究,而轉頭問老張:“你們在那邊住著怕不?我這哈兒硬是,心頭想起都打閃閃,又沒有看到欸,晚上睡覺硬像親眼看到了一眼。清楚得很,在哪裡殺的,流好多血,又是掙扎又是喊,清楚得很。早點搬也好,一哈都像朱慧芬那樣,她那個人也好耍,架先談不跟小川一起去廣東欸,一談說吳秀珍殺人馬上就收拾東西爬起來跑了。” “那是你打胡亂說!未必他吃不起飯我就不是他老漢了他就不給我送終了?我撫養他大他負責我老該是他的責任。為了他讀書成家工作,我累死累活餓肚皮苛待他那是我沒本事,我窮我沒把他教好是我這個老漢沒得出息。等我老了走不動了他給我端飯來給我洗衣裳煮飯,他忙不過來或者拿不出錢來,那是他沒本事,他養不了我是他沒出息。他沒有找到錢沒有把我安排好,我給他洗尿片都沒嫌棄,他還敢嫌見我帽子上有泥巴!”曾醜兒理直氣壯同封恪成曾發兒暢言完,又來接堂客的嘴:“你害怕那是你心頭虛,你深怕哪個半夜三更也來搶你的錢,好好的瞌睡不睡又喊又抓的。你以為你有好多錢用不完人家要來搶,就你那幾顆耗子錢,人家能看得上都好得很。” 兩口子相互咬嘴一輩子,大家早司空見慣,牟明亮做勢斜他一眼:“懶得跟你兩個談,你以為我脾氣好呢,哪天惹冒火了我也兩刀把你砍死算了!” 再回灶房煮飯去。 曾醜兒在後面跟男同胞擠眉弄眼道:“你看這種人,你們看這種人,哪個惹得起嘛。所以說婦女不好惹呢,連吳秀珍恁平和的一個人都敢拿刀一下殺兩個人,你說,好黑人。” 不過發兒相信他嫂子是絕不可能真正提起刀來殺人的,老話說會咬人的狗不叫,真正要殺人都是悄無聲息的。像吳秀珍母女那樣,他一個人勤快半天,又把劈好的木塊依長短堆到柴房去,經過老張時問起:“判沒有?沒有聽到訊息了,她這個恐怕要遭槍斃哦。” 老張把玩著打火機道:“那哪個曉得,要問派出所才曉得。” “潘大爺不是天天去跑啊問嘜,他該曉得噻。”曾醜兒沒動幾下開山兒又停下來,臉上現出戲謔而不可置信的表情:“龜兒你說,恁大兩個活人,大男人,叫兩個女的殺了,這個真的是,看著她恁瘦,實際恐怕還是有幾分力氣哈。” 封恪成也忍不住問老張:“到你那裡問的時候問些啷個嘛,來問我有沒有聽到過,我哪裡曉得那些。” “還是李毛兒不對,還是他心狠狠了,你看那陣兒在屋裡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