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萬萬沒有想到,他、他居然會提議……

自設監軍啊!!!簡直是在玩命!!!

蘭陵王低聲道:“回去罷。”言罷轉身欲走。

忽然之間,雲瑤攥住他的手,急急地上前兩步,道:“大王可不必如此。”她繞到他的身前,急切道,“大王且聽我一言:我姊姊是皇宮裡的昭儀娘子,因此我留在宮裡,定然不會遭罪。大王此去幷州,前有突厥、後有流寇,時時處處都有危險,要是多個監軍在身邊,還要事事聽從他的命令,那簡直是處處掣肘,連寸步都難行……”

她一口氣說到這裡,又頓了片刻,輕聲說道:“還是讓我進宮去罷。”

她微微仰著頭,望著蘭陵王,眼裡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蘭陵王有了剎那的愣怔,不知不覺地攥緊她的手,聲音裡隱隱帶了幾分嚴厲:“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怎能……”他說到這裡,話音戛然而止,緩緩地放開她的手,低聲道,“你不能進宮。”

雲瑤聞言,輕輕笑了一下,澀然道:“大王……是否從來不曾當我是妻子?”

“自我嫁給大王以來,大王一直都恭謹守禮,從來不曾有絲毫逾越之舉。我自知感情一事不可勉強,便詢問大王是否厭惡於我;若是,當可予我一封休書,我便自行離去。但大王又說,‘連一個字都不會寫’。我那時以為,大王對我尚存有幾分夫妻之義;但眼下,大王卻又不願讓我進宮。”

“——在大王心裡,我到底是個怎樣的身份?”

她字字清晰,又字字都撞在了蘭陵王的心裡。

蘭陵王愣住了。兩個人交疊的袖擺緩緩滑落下來,在朦朧的天光裡,如同交錯的巨大羽翼。她靜靜地站在那裡,眼睫翹卷且纖長,如同蝶翼一般微微翕動。在那一剎那,有一種莫名的滋味湧現在他的心底,像是陌生,又像是有些不安和微微的苦意。

“那我呢?我在你心裡,又是個……又是個怎樣的身份?”

他的語氣微有些苦澀,像是在詰問她,又像是在詰問自己。

雲瑤輕聲道:“大王是我的夫君啊。”

蘭陵王猛然一震,直直地望進她的眼睛裡。這七個字他已不是第一次聽,但仍舊感到心神俱震。

一種從未有過的渴望在心底蔓延開來,帶著些微苦與絲絲的甜意。

“我是你的……夫君。”蘭陵王低低自語,將那七個字翻來覆去地想,眼底慢慢地多了些溫柔之意。她依然安靜地站在他面前,長髮挽束,露出潔白優美的頸側。最終他忍不住抬起手,輕輕觸了觸她的面頰,微涼的肌膚與他的指腹相觸,帶起一陣細微的戰慄。

蘭陵王輕撫著她的面頰,低低喚道:“阿瑤……我記得你的閨名,是叫阿瑤?”

“嗯。”

他上前兩步,將她輕輕擁在懷裡,又慢慢地攥住了她的手:

“等我回來。阿瑤,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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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齊年間,北面突厥連連侵擾,北方諸郡苦不堪言。蘭陵王高肅帶兵轉戰晉陽、幷州等地,三戰三捷,聲威赫赫。在突厥人軍中,甚至流傳著蘭陵王是索命厲鬼的傳言,因為他帶著一張猙獰的青銅面具,手下敗將數不勝數。鎮守北地至今,從未有過敗績。

世人皆知蘭陵王驍勇善戰,但卻從來都不知道,他為何要帶著那張厲鬼般的青銅面具。

等到後來,那張青銅面具變成了突厥人夜裡揮之不去的噩夢。但凡有蘭陵王出現的地方,所到之處勢必連連潰退,從晉陽和幷州,到鉅鹿、長樂、樂平、高陽四郡,蘭陵王以身鎮守大齊邊疆數年,突厥人也接連踢到了數年的鐵板,最終不得已,轉戰西面的北周。

而與此同時,蘭陵王也將注意力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