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下午,陽光暖暖醉人,大日宮佔地極廣,兩人這時走到一座石橋上,橋下水色清清,魚兒悠遊,一草一木俱見匠心,不遠處殿宇儼然,盡現千年底蘊的大宗門氣派,師映川聽了這話,此時心中卻是再沒有多少波瀾生起,只有無盡的平靜,卻是微微一笑,說道:“我這‘桃花劫’師尊卻是看不懂的,師尊從未有過情愛經歷,更不曾像我與梳碧如今這樣……既然沒有體會過我那一夜的心情,又怎麼能真的看懂我這‘桃花十二劫’呢?”

連江樓聞言,倒是不以為杵,反而頷首道:“說得也是。”又負手漠然道:“在我看來,此事對你也有些益處,只為‘不破不立’四字,你能放下此事,無疑對你的心境修為很有好處。川兒,你始終都要明白一件事,這世間無論是親情,愛情,友情還是其他各種感情,對於我輩中人而言,其實不過是一路之上的風景而已,人畢竟是人,也未必就一定要斷情絕性,適當的感情並沒有壞處,求道之路與人的感情也往往是可以兩全的,但是當這些感情與你探求大道發生了衝突的時候,就必須做出抉擇,否則又怎會有‘拔慧劍,斬情絲’一說。”

時近傍晚,日色璀璨,陽光金燦燦地照在大地上,照著周圍華麗恢弘的建築,師映川聽著這一番話,看著面色不變的連江樓,忽然就感覺到這個男人有著一種令人無限畏怖的美,無法形容的大恐怖,面對此情此景,他有些說不出話來,在自己成長的過程中,他從連江樓的身上學到了很多,甚至說也被潛移默化了許多,但他還學不會連江樓這種非黑即白的思維上的極端,事實上這種思維對人是非常有益的,將很多複雜的事情都變得簡單化,但師映川現在還不能做到,這時連江樓的右手卻忽然放在了師映川的頭頂,和藹道:“我一直都在等你成就宗師之境,事實證明我沒有看錯人,你不會讓我等很久,比我預想中的還早很多。”

師映川笑了起來,說著:“師尊總是嚴加督促我修行,我自然不敢懈怠,辜負師尊的期望。”連江樓雙眉微揚,倒是在笑了,他很少笑,但真的笑起來的時候卻是極好看的,只不過世間卻並沒有多少人能夠親眼見到這個男人的笑,一時師映川見了這個笑容,心中忽然就有了一股完全無法掌握的感覺冒了出來,他甚至來不及思索,一句話便不經過大腦就從嘴裡說了出來:“等我成為大宗師之後,是不是就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了?得到任何我想要的東西?”

連江樓聞言,面色微凝,雙眉展開,悠然道:“……理論上來說,的確如此。”師映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低聲道:“那樣的話……若是做什麼壞事呢?非常邪惡甚至喪盡天良的事?如此……”連江樓卻打斷了他的話,冷然一哂:“一個人生而在世,就是一個完全獨立的個體,有自己獨有的想法和私心,那麼在做事的過程中,就不可避免地要與其他人產生矛盾,發生衝突,而這,就可以說是所謂的正義與邪惡的本質,所以事實上世間其實從來都沒有真正的善惡之分,只有立場不同,只要力量足夠,就可以做任何事情。”男子說到這裡,明利的眼睛在師映川身上微微一轉:“當你的力量強大到世間再沒有任何人任何勢力可以阻擋之時,你當然就可以無視一切所謂的規則與道德,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不過,只是宗師的話……還不夠。”

春風款款,帶來花香滿身,連江樓籠袖沉吟起來:“成就宗師境界並不意味著達到盡頭,你在搖光城的時候曾經有宗師強者意圖將你擄去,後來你安然返回,以你的性子,那人想必已是死了,我不問你究竟是如何做到這種地步,因為這是你自己的秘密,我只是要以此說明,大宗師並不是不可戰勝的,一個宗師可以縱橫天下,但並不意味著天下無敵。”

師映川默默聽著,這些語言似乎有著難以言喻的力量,讓他有了更加切實的體會,但與此同時,他心底也不可控制地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