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聲問道:“這位大叔,前面是怎麼回事?”那船上正站著一箇中年人,聞言便苦笑道:“聽說是青州燕家的船,好象是燕家一位小姐不小心把什麼貴重的東西掉進江裡了,這時候正派人下手撈呢,打撈的時候不許人靠近,看來得等到人家把東西找著了,咱們這些人才能透過這裡。”

師映川聽了,正要說點什麼,澹臺道齊卻從船艙裡出來,手裡抱著一罈子酒,他提起酒罈仰頭灌了一口,然後對師映川道:“……把船撐過去。”師映川聳聳肩,只得依言而行。

小船很快接近了其中一條大船,船上人看見有一條小船靠近,立刻便呵斥起來,要對方退開,這時澹臺道齊忽然一把拿過師映川手裡的船槳,反手將船槳的一頭插到大船底下的水中,然後手臂加力一鼓!就見木質的船槳被繃得彎曲起來,下一刻,在所有人呆滯的目光中,偌大的一艘江船竟然被一舉掀翻!

一片喧譁尖叫當中,澹臺道齊將船槳重新丟給師映川,冷漠道:“擋路的沒了,還不快走?”師映川眼見這直截了當的暴力舉動,不由得抹了一把冷汗,連聲道:“馬上,馬上……”說著,趕緊抓牢了船槳,小船宛若離弦之箭,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經消失在了夜色當中。

一路順水而下,澹臺道齊抱著酒罈,不斷地喝酒,他似乎已經有些醉了,他不自覺地站在原地發呆,睜大了眼睛看著滿天星子,甚至不肯眨一眨眼,因為只要他一閉上眼晴,那個人的身影就會出現在腦海裡折磨他,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去回想起曾經的點點滴滴,那些事情就彷彿發生在昨天似的,依然清晰無比,澹臺道齊透過夜幕中閃爍的星海,似乎又看到了那張清涼的面容,聽到了一聲熟悉的嘆息。

正所謂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澹臺道齊此時恍若置身於紅塵之外,他也不說話,也不笑,只是徑自抓著酒罈喝酒,酒水灌入喉中,就像是一股火辣辣的感情在灼燒,很快,一罈酒就便他喝個乾淨,其實說是喝,但真正進到肚裡的卻不過是一半左右,其他的都潑在了身上,流在了腳下,不過顯然澹臺道齊並不在乎這些,因為有時候喝沒喝醉不要緊,只要你自己覺得醉了就好。

澹臺道齊忽然笑了起來,他掃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酒罈,隨手扔到了江中,然後回船艙又拿了一罈出來,一巴掌拍碎封泥,仰頭就喝。半晌,澹臺道齊目光迷濛地看著天空,腦子裡暈乎乎的,他忽然覺得自己真的有些醉了,輕聲道:“藏無真,藏無真……”他語氣溫柔地反覆念著這三個字,微笑著,呢喃著,忽然說道:“我曾經等在他喜歡的那片竹林裡,為的只是與他遇見,我也曾經親手給他做過發冠頭簪這些飾物,為的只是看他戴上時究竟是多麼動人,我還曾經費盡心思鑽研一套新的劍法,為的只是引起他的興趣,讓他更專注地看我演練劍法……”

澹臺道齊也許是真的醉了,又也許只是出於某種心態,需要找一個人聽他傾訴,聽他將自己心裡的話統統坦白:“我一生當中最幸福的時光,就是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真的很快樂,很自在,很美……”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廢話,那是悠遠不盡的滋味,時而興高采烈,時而有若瘋癲,師映川在一旁看著,保持著沉默,充當一名忠實的聽眾,也許是感覺到了少年的目光,澹臺道齊忽然回過頭看來,臉上綻開了古怪的笑容,彷彿根本不在乎自己此時談不上絲毫風度的樣子被人看見,只是繼續說道:“……是他負我,你可明白?”男子這樣說著,不知道為什麼,心中忽然就感到了一股非常舒服的輕鬆之意,直到這時他才明白,原來自己其實一直都在渴望著向別人傾訴,將這些積攢在心裡的話統統倒出來,他的嘴裡品嚐著說不出的苦澀,哈哈笑著,索性席地而坐,不斷地灌酒。

夜晚微風靜靜,江上唯聞水聲,師映川見到澹臺道齊這副盤膝坐地,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