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掉金俊秀的手,薛晉邈麻利的將下衣給他套好,並把披風也給他蓋上,臉上故作輕鬆的表情,語氣上也是儘量在逃避這個棘手的話題。

“來來來,把衣服套上,裹得嚴嚴實實的,就不會覺得冷了。”

誰知金俊秀還是不依不饒。

“……薛太醫……我腳不疼了……是因為……已經沒有知覺了……不是嗎……”

他都聽到了。

到了這一刻,薛晉邈再也沉不住氣,淚珠子一顆顆的往下掉,打在金俊秀面前冰冷的地面上,也打在了金俊秀失去一切一無所有的心底。

“……我知道了……”

金俊秀把臉轉向牆的那一邊,不讓薛晉邈抑或是金在中看到他的表情。

薛晉邈察覺對氣氛的不對勁,便不再多話,默默拎著藥匣子出去了。

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任何安慰都是徒勞的。

看著不遠處那個滿身是傷的小小的身軀,金在中什麼都為他做不了,只能紅著眼,狠狠咬著唇,抓住隔欄的手指嵌得很深,因為心裡一直在自責。

“俊秀?”

試著呼喚他,希望他知道,不管他變得怎麼樣了,還有自己一直在身邊。

“……嗯……我沒事……”

金俊秀依舊是背對著,金在中眼眶裡已經噙滿了淚水,只是一直在強忍著不讓它們掉下來,因為不想在已經是最脆弱的人面前再表現出自己的脆弱,所以,金在中的話,是顫抖著的。

“俊秀……我發誓……我一定會把那個陷害我們的小人抓到你面前……然後將他碎屍萬段……”

金俊秀沒說話,依舊只有一個背影。

而金在中知道,他現在根本連仇恨一個人的勇氣都沒有了。

薛晉邈垂頭喪氣的拎著藥匣子慢慢踱回營帳,剛到帳門外就看見樸有天迎面走來,原本只是想稍微致意一下就進去的,畢竟之前有些冒犯了他,可誰知樸有天出乎意料的叫住了自己。

“薛太醫。”

“參見將軍。”

“嗯。”

見樸有天既不打算說話又不打算離開,心情低落至極的薛晉邈也不打算揣測他的意圖,徑直就將自己的疑問問出了口。

“夜這麼深了,將軍來找微臣所為何事?”

“本將只是為了清點人數路過這裡而已。”

“噢?那將軍沒什麼其他吩咐的話,微臣就先告退了。”

剛要進門,卻又聽得背後一聲召喚。

——“薛、薛太醫。”

“將軍還有何吩咐?”

看著樸有天又是扭扭捏捏高高在上有話偏不直說的樣子,薛晉邈沒了耐性,懶得管他了,掀開簾子就要進門。

——“那個束郡王怎麼樣了。”

樸有天的聲音比蒼蠅撲騰翅膀還小,薛晉邈驚異於剛剛沒聽真切的問話,又將簾子掀起來,反問了一道。

“啊?”

“本將是問,那個,束郡王的傷,有無大礙。咳咳。”

樸有天勇敢了一些,聲音也渾厚了一些,末了還捏拳假裝咳嗽了兩下,眼睛看向別處。

薛晉邈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心想著,就算王爺身上其他地方的傷都有法子治好,但是腳傷,卻會成為他一生的遺憾。而造成這個遺憾的罪魁禍首,不是鄂多爾,而是你,樸有天!王爺跟我說過,是你把他砍傷的,要不是你給了舊傷,這個新傷就不可能復不了原!一個曾經可以為他出生入死的人,如今在人人都拋棄王爺的時候,非但沒有選擇相信他,而是作為敵對的一方帶頭質疑他!這樣的你,沒有資格關心他!

“回將軍的話,很嚴重。”

隨便扔下一句話,薛晉邈放下門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