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裡大聲說,只要有一個人還相信我的話。。。。。。對了,還有史老頭,他不是也正覺得奇怪,為簽名的事百思不得其解嗎。

小樓跑到京劇院的傳達室,卻怔住了,坐在裡面的不是史老頭,而是他那個樸素、老實的鄉下妻子。

“段哥,你來啦。”史老太看見他,忙站起來招呼,“快請屋裡坐。”

小樓朝她笑道:“別忙活,我正好路過這兒,就進來看一眼。大妹,家裡一切都好吧?”

史老太給他倒了碗茶,點點頭又搖頭說:“說來不怕你笑話,霜降那天我和媳婦趕集去了,我家那個一個人在家,閒的沒事做,非要打掃房樑上的灰,從高臺跌下來,差點死了一回。”她用袖口擦了擦眼睛。

“啊!”小樓驚呼,連忙追問:“我兄弟現在沒事了吧?”

“摔了個腦震盪,現在還認不全人,大夫說得休養兩三個月才能好。大孫子今年上學,小孫女也剛剛出生,家裡很需要用錢,我怕他這個工作被別人頂去,就拜託院長讓我代替他幾天,可我又不識字,剛才有人讓我來寄東西,我只能求他悄悄到郵局辦理。我實在感覺對不起別人,不知道還能糊弄多久。。。。。。”

小樓沉默了,若不是因為史老頭受傷,這老婦人應該在家裡含飴弄孫靜享晚年。反正想說的事情也說不出了,小樓從信封裡拿出一張50元的紙幣,硬是塞進這個驚慌失措、連連拒絕的女人手中:“大妹,我明天就要到北京去,來不及去探望他了。這錢你拿著,給我兄弟買點好吃的,先貼補些家用吧。”

☆、第五章

第二天,小樓坐上了去北京的火車。他一直懼怕這個兼具力量和速度的龐然大物,大串聯的時候,紅衛兵坐輪船火車都是免費的,學生們高興的不得了,都不念書了,以“革命”的名義全國各地的玩,如今雖然災難已經過去,再也看不到那些革命小將,但每次在鐵路橋上聽到火車經過聲,小樓都剋制不住的想去捂耳朵。

前幾個小時,小樓在靠窗的位置正襟危坐,那真是不動如山。他的行李不多,一直被他緊緊的摟在懷裡,裡面最要緊的是一部大哥大,是香港貨,天線很長,重如磚頭。這是譚院長的,臨走前特意教了他怎麼使用,好方便聯絡兩邊劇院的領導。剩下的30元工資被他用布包住,縫在了褲腰裡面,這點錢是不夠買毛衣的,倒還可以買一件絨衣,但小樓想著到了北京要給蝶衣買些水果,就咬牙忍了沒去花它,縮著身子,靠車廂裡的人氣去抵抗涼意。毛絨的熊貓和猴子前兩天做好了,小樓也裝進了行李箱裡,萬一蝶衣問起自己一年前、五年前時在做什麼,自己羞愧難當的時候,就拿出來給他看看。

幾個小時後,小樓的思想鬆懈下來,時間怎麼熬過去呢,他開始留意身邊人的談話。

後面的座位上在聊中國何時才能有航空母艦,還有勇救山火的少年賴寧,為了撲滅突發山火,挽救衛星站,他犧牲了自己的生命,這是個英雄模範輩出的年代。一個戴大蓋帽、穿軍裝,拿著玩具手qiang的小孩,跟在推小車賣東西的乘務員身後興奮的跑著,免不了被父親給捉住,狠狠的打了幾下屁股。隔著過道,對面坐了一位阿婆,在向幾個婦女說著她的外孫,她做了蛋炒飯用保溫盒裝著去北京的學校看他,米飯炒的黃燦燦的,上面還臥著一個潔白的荷包蛋。

小樓看的有些餓了,就把帶的幾個燒餅貼在火車鍋爐的鐵壁上,餅皮遇熱膨脹起來,面脆油香,吃的人心裡美的要命。小樓邊吃邊好奇的打量著車廂連線的地方,聚在一起的幾個“搖滾”青年,頭髮留的老長,嘴裡高談闊論,說著一嘟嚕外國人的名字,有乘警過來盤問他們,有個人還拿起樂器來了一段。

這時一個老頭在他旁邊坐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燒餅,嚥了口口水。於是小樓也請他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