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燦燦的——堆成山似的金銀財寶——那是無盡的民脂民膏。忽然,唐浩然驚訝地發現,一個小孩邊跑邊哭訴著什麼。聽著聽著,他又聽到無數個質問聲。

“是你,是你,都是你害的!”

那千百萬計的質問聲,只聽得唐浩然心驚肉跳。

“不是我,不是我……”

正在這時,哐啷一聲,他便從夢中驚醒過來了……

“不,不是我!是他們,不是我……”

驚醒來的唐浩然大聲辯白著,好一會,他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家中,而門邊還有一道俏影站在那,是雲兒,她的腳下是一片碎瓷。

“少,少爺!”

雲兒瞧見少爺雙眼滿是血紅的模樣,連忙嚇跪在地上。

“奴婢該死,驚著少爺了!”

其實也不怪她,她在給那剛來桑先生倒茶時,唐浩然於夢中發出的驚喊聲嚇了她一跳,這才打碎了茶具。

“什麼?”

迷茫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雲兒,唐浩然便說道。

“雲兒,快起來吧,不就是把茶壺嗎?沒什麼大不了的!”

說著他便想從床上下來去扶起雲兒,可身子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

“少爺,我來扶您!”

見少爺想要起身,雲兒連忙過去攙扶。

雖說被雲兒這般扶著,能聞到其身上的幽幽體香,但唐浩然卻沒有了往日的心情,想到自己初來這個時空,便做了那麼大的惡,心情再次沉重起來。

“哎……”

少爺的長嘆,聽在雲兒的耳中,她的心頭便是一痛,少爺這麼好的人,怎麼偏偏病了,想到那在院子裡等了近一個時辰的桑先生,若非知道那桑先生是總督大人的親信,怕她連門都不讓其入,現在到好,少爺的身子病著,他還上門守著心,心間一惱便說道。

“少爺,您的身子還這麼弱,那家裡的客人便讓他們回了吧!”

“客人?來的是誰?”

聽雲兒說是督府裡的桑先生,唐浩然便苦笑道。

“這個客人回不了啊!”

穿了件棉衣,走出屋,唐浩然便看到,桑治平背對著自己,卻正坐在那棵石榴樹下,隻手拿書,似正在看著書。

“這人倒是雅緻,這天,也不覺得的冷!”

不想冷還不打緊,這一想到冷,唐浩然便覺得這室外似乎更冷了。

“桑先生,切莫見怪,家中傭人不懂規矩,竟然讓您在室外……”

走前一步,唐浩然連忙道起歉來,雖說初入張之洞幕府,但現在他卻也知道這位桑治平的來歷,這是張之洞督晉前往請出的布衣好友,雖說只掛著二公子東席的名議,可府內眾人皆知,其對張之洞影響力極大,張之洞對其更是言聽計眾。

正看著書的桑治平轉過身來,和藹地笑道:

“是我讓你家傭人不用通傳的,我是北方人,武昌的冬天遠不如北方,恰好趁此空閒讀讀書。”

這是第一次,唐浩然看清桑治平的模樣,一副典型的北方人相貌,身形瘦削穿著件洗的發白淡青棉袍,黝黑的臉膛隱帶著些許書卷之氣,留著副山羊花白鬚,面上皺紋盡顯其老態,瞧著他的年齡似乎遠大張之洞,難怪他會淡了入幕晉身的心思,單就是這年齡,怕於幕中也無所求了,雖說其年齡老邁,可那雙眼睛卻分外明亮寧靜,充滿著睿智的光芒。

“子然,你我坐在這裡可好?”

桑治平放下手中的書,笑看著臉上已瘦了一圈的唐浩然。那笑容裡滿是和善、親切。就憑這一臉的笑容,唐浩然便斷定這人定是可信之人,坐在這?未來也太冷了吧。

“既然桑先生有此雅性,在下豈不遵命。”

唐浩然努力做出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