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大抵都是如此,對某人固有的評價和觀感敵不過忽然而起的心動,一記眼神,一個動作,一句話,甚至可能只是一道背部的弧線、一次回眸的角度,都可能成為這心動的理由。女人的喜惡從來不必講什麼規則道理,一念間魔鬼可以變成天使,一念間天堂也能成為地獄。

——然而,也老實地承認自己在剛剛那一剎那確實因那認真的眼神而有了那麼一揪兒揪兒動搖的羅扇抿了抿嘴唇,時代不對,環境不對,身份不對,遇到的時候更不對。就算她相信他是真的認真了,就算她咬咬牙真的不在乎他的過去,可所有的客觀條件都註定了這是一條血路,羅扇很可能沒走幾步就小腿兒一蹬嗚呼哀哉了,對於她這個異世界孤客來說,如何最低限度地自由生存下去才是最需要考慮的事情,不切實際的浪漫想法她根本就不能給自己機會去琢磨,免得現實殘酷越琢磨越不平衡,而人的心一但不再平衡淡定,往往就會鬼迷心竅幹出愚蠢的事來。何況啊何況……眼前這個前一秒還風流下流非主流,後一秒就情真意真心肝真的男人可是個地地道道的風月場上的老手,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沒泡過沒哄過?扯個謊設個局、調個情做個戲,羅扇這隻一次戀愛沒談過的老剩女又如何是他的對手?

子雖然曰過:多金風流有點壞,古代版的高富帥,雖然已經第N手,經驗豐富更懂愛……啊呸呸呸呸!哪個“子”曰的破打油詩?!……然而在這類男人所作出的任何能打動你心的攻勢面前,女人一定要謹記三點:別天真,別衝動,別犯二。

羅扇收回野馬脫韁的心思,心平氣和地笑起來:“爺很會寵人,可惜用錯了物件,爺要陪的該是家裡的表少奶奶,表少奶奶很有些日子沒見著爺了,爺不如現在就回房寫封家書去。”

“如此美景良辰,莫說掃興的話,”表少爺聽得“表少奶奶”四個字,面色就淡了下來,一抬身坐回井沿兒上,低頭擺弄起被羅扇塞回來的那朵珠花,半晌方重新抬起頭來,“男人給女人銀子花、給首飾戴、給綾羅穿、給僕人使,這不是寵,這是養。男人由著女人去做她想做的事,做的若是好事呢,就豁出一切地撐她,做的若是壞事呢,就豁出一切地把所有說她不好的人都幹掉——這才是寵。扇兒,爺只想這樣的寵你一個人,別當爺這是花言巧語地哄你玩兒,你很特別,扇兒,你真的很特別,明明身份卑微,對主子也恭恭敬敬,可我從未在你身上感覺到自卑自憐——你有一種奇怪的氣質,不激進,不低沉,不奢望,不迷茫,目標很明確卻又似乎全無所求,有時像對這個世間毫不瞭解,有時卻又對人情冷暖十分通透——你就是個謎,羅小扇兒,羅小妖精,你把爺迷住了,爺想把你徹底破解、參透、佔有——哪怕最後會被你這妖精吃得連骨頭渣兒都不剩!”

羅扇瞠目結舌,前前後後活了兩小輩子,她這是頭一回被人如此熱烈直接地當面表白,老臉一層層紅上來,心道這過分了,不帶這麼夸人的,壓力好大,感覺不會再想吃骨頭了……

向後退了幾步,羅扇露了小白牙笑:“爺,您還是乾脆點兒一記降妖杵把小婢榔死算了。”

表少爺也笑了,一手捂著腮:“你當爺說這麼多酸話容易麼?!看牙都倒了!——且說正經的,爺給你贖身,我們合作擺攤兒幹買賣,你考慮考慮,爺說到做到,絕不用這個來強迫你跟了爺,贖了身你就是自由人,若怕欠人情兒,大不了你把你的獨家食方白送我一道——怎樣,贖,還是不贖?”

作者有話要說:

☆、39毒誓明心

羅扇開始權衡了;自從出了白府來到這鄉下,雖只品嚐到了一兩分自由的味道,這已經令她甘之如飴了,她想要儘早贖身恢復自由的心意愈發堅定和急切;只是……剛才表少爺的話給了頭腦正熱的她一記警鐘;她意識到自己的肉軀還僅僅只有十二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