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裡。祁江晚上一個人到超市把床上用品和一些其他的生活用品買齊了,隨便鋪了鋪床倒頭就睡。基地的住宿環境相比其他地區算是十分優越,名額也寬鬆,祁江走後,白淼淼獨享整個寢室好幾年。

他昨天起了老早趕飛機,今天精神還沒怎麼恢復得過來。“小桉樹,幫幫我吧!”白淼淼央求道。

祁江揉著眼睛,迷迷糊糊爬起來,“怎麼了?”

等到被白淼淼拉到教學樓的教室裡,祁江傻眼了。一張半個教室那麼大的白紙鋪在地板上。晉流芳蹲在角落用一把油漆刷子和顏料,抬頭看他。

祁江呆住了,“這個,是怎麼了?”

“我們院裡的文明建設專案,你看到沒,就進門那個大布告欄,我前幾天答應張老師幫他弄,結果忘了,明天就要交了,拜託拜託幫幫我吧。”白淼淼雙手合十。

祁江愣頭愣腦地說:“我不會啊。”他掃了一眼紙上寫了幾段字,全是偉光正的官樣文章,“我這麼多年全在寫算式……”

白淼淼問他:“有練字嗎?”

祁江乖乖點頭,“有。”

“那就行了。”白淼淼把軟筆塞到他手裡,“你就是抄幾份黨章都沒關係,做做門面嘛!”

他火急火燎地又跑走了,“誒,我得趁小劉沒走把他拉過來畫畫,我們院就他會畫畫了。”

晉流芳在角落帶著白色的工地手套,把油漆刷子抖了抖,“我就想著你肯定也被拉壯丁了。”

這個教室桌椅板凳都撤了,祁江蹲在地上看白淼淼塞給他讓他做參考的板報資料。他縮了縮脖子,說:“李漓他……”

“昨天還撒潑來著,淼淼敢找他?”晉流芳刷子一撇,在一邊的廢紙上試色。像是自言自語:“沒事,他其實沒真的想怪你。”

祁江愣了一下,默默點點頭。

他翻了一下,拿軟筆也找了一個紙頭試寫了幾個字,紙在地上不好用力,他索性整個人趴在地上,開始抄黨章。

他的姿勢不方便,頭髮老是垂下來擋住視線,抄寫這事兒不能出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祁江怕自己被頭髮撩得手抖,胡亂抓過旁邊用來扎畫刷的橡皮筋就把頭髮紮起來了。

他之前混實驗室也經常這樣,昏天黑地地和資料打交道,活得粗枝大葉的,在的地方又離市區太遠,祁江懶得打理頭髮的時候,就隨便用實驗室的橡皮筋把頭髮紮起來不影響視線就好。他覺得頭髮什麼的好煩人,總是不知不覺就長長了,要理髮還要坐很遠的車才有理髮店。

晉流芳看著他垂著頭,弧度很大,兀出一截白生生的脖子,有幾縷祁江抓的時候沒抓到的頭髮絲撩在脖子上,看得他莫名心頭髮癢。

他說:“你的頭髮長長了。”

“啊?”祁江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說:“嗯……”

第37章

晉流芳攪動著鐵罐裡的顏料,內心也如同這粘稠液體翻來覆去。他想,他怎麼就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就這樣長大了呢?

他好像就是有這個毛病,從小就是。白淼淼笑他從小把沉香牢牢帶在身邊,一步也不肯離開,未免太黏糊了。可是他想,把喜歡的東西牢牢綁在身邊,眼神一刻也不離開,這有什麼錯?

他偷偷抬眼看祁江,對方正趴在地板上,挽著袖子,懸著的手腕拗出明顯的骨節,白生生的圓潤的手肘壓著紙張,那專注的溫柔的眼神在光裡像是要融化。他怎麼就長大了呢?

“你在首都有好好吃飯嗎?”他開口,也不知道到底要問的是什麼。

祁江愣了一下,抬頭看他,“有啊。”

“有沒有人欺負你?”

祁江說:“大家都是好人,怎麼會欺負我呢?”

晉流芳撇撇嘴,說:“秦沐雲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