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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拉都快不記得她什麼時候照過這張照片了,現在想起來,是在他大兒子剛成年的時候,那是他吵著鬧著非要一張自己和他的單獨合照,沒有弟弟和妹妹。
阿芙拉的丈夫在莫瑞娜出生後沒一年就去世了,她一個人把幾個孩子拉扯成人,生活壓力讓她變得尖酸刻薄,她失去笑容,整日愁眉苦臉,對自己的孩子也耐心缺失。
手指輕輕撫摸過照片上大兒子的臉,他笑得爽朗又幹淨。她不由得想起當初,他的兒子們選擇走上戰場時,他們對她說,母親,我們會成為你的驕傲,我們為了自由而戰。
對了,還有他的小兒子,他也很久沒有來信了……
阿芙拉很安靜,沒有哭。她的眼淚在最初逼回眼眶之後,就再也流不出來了。眼睛乾澀充血,喉嚨彷彿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疼得發緊。
可是她冷靜極了,沒有哭天喊地,沒有撕心裂肺,她只是機械麻木的反覆閱讀著遺書的第一句話:母親,我愛你,可我多麼希望你沒有看到一句話,因為我已經死了。
她的大兒子,寫的字還是那麼醜。
她的大兒子,在父親去世以後,再也沒有對她說過‘我愛你’。
阿芙拉的背脊彎曲著,彷彿瞬間又蒼老了很多,她目光不再銳利,此刻模糊又渾濁。
突然,臥室視窗的窗簾動了動,阿芙拉沒有注意,她以為是風。
“喵嗷。”
一隻豹貓輕巧從窗外跳了進來,脖子上掛著一個小籃子,裡面擺放著雷諾做的午餐。豹貓無聲的走到阿芙拉腳邊,低頭,把掛在脖上的籃子放下,蹭了蹭她陳舊的褲腳。又靜靜走到一邊,蹲坐在牆角,默默望著阿芙拉。
阿芙拉沒有理會豹貓,甚至沒有低頭去看籃子裡有些什麼東西,她沉默著,無聲的坐在床沿,不哭不笑,不怒不罵。
豹貓和她一樣沉默著,黑長的尾巴偶爾晃一晃。
房間再次陷入死寂。
直到過了近半個小時,阿芙拉才把視線投向乖乖蹲坐在角落的豹貓。她的視線在他身上投放幾秒後,遲鈍的收回來。
末了,阿芙拉沙啞的聲音響起,“小傢伙,過來。”
豹貓聽話的走向她,最後縱身一躍,跳到了阿芙拉的大腿上,柔韌的身體彎曲成柔和的線條,乖乖窩著一動不動。
溫暖的熱度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阿芙拉冰涼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他柔順的皮毛。
“喵嗚。”
豹貓低低的叫著,側頭,舔了舔阿芙拉的手背。
……
“我是個失敗的母親。”
……
“我哭不出來。”
……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資格為了死去的安德烈而難過”
豹貓柔軟的耳尖一顫,伸長了脖子,在阿芙拉乾瘦的肚子上抵了抵。忽的,感覺背上一溼,一滴,一滴,連成一片。是阿芙拉的眼淚。
漸漸,阿芙拉低低的嗚咽,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豹貓沉默著,努力用自己溫熱的身體,給這渾身冰涼的老婦人,帶來些許溫熱。
……
“雷諾。”
“嗯?”
當阿芙拉終於疲憊的睡去時,已經是深夜了。
黃毛留在莫瑞娜的房間陪伴她,小姑娘眼眶紅紅,幾乎和黃毛的紅眼睛如出一轍。
單久和雷諾蓋著同一張被子,相互擁抱著彼此。
單久又叫了一身,雷諾低頭望著他的眼睛,“怎麼了?”
“你曾經寫過嗎?”
“什麼?”
啞著嗓子,“遺書。”
“沒有。”雷諾大手撫過單久柔軟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