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之一?

趙佑熙溫柔地安撫著:“別擔心,你眼裡看見的未必是真的。”

“啊?”俞宛秋驚撥出聲,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她還不敢相信這樣富有哲理的話是從她喜武厭文的夫君嘴裡說出來的。

趙佑熙以為她懷疑自己的說辭,向旁邊努嘴:“你看軍師的神情,就知道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牟翊輕捋著鬍鬚,但笑不語。

陸滿倉帶著幾位將領匆匆趕來,俞宛秋想退回內室,趙佑熙喊住她道:“你別進去了,快帶著營醫館的人去山上的蘭若寺。”

俞宛秋問:“現在嗎?”

趙佑熙重重點頭:“就現在!我已經跟廟裡的住持說好了,他同意讓出幾間禪舍給我們救治傷員,陸二將軍會護送你們上山。”

俞宛秋答應道:“好,我這就去。”

她沒有多問什麼,軍情緊急,時間寶貴,此刻只需要執行命令,而不是探究原因。

陸滿屯帶著幾百名士兵幫忙,把營醫館連同裡面所有的病人一起搬到了蘭若寺。

就這樣,俞宛秋度過了此生最忙碌的一個生日。不斷地有傷者送來,開始一個時辰,基本都是火蒺藜所傷,{奇}士兵們雖然穿著鎧甲,{書}頭上也做了防護措施,{網}還是有人當場死亡,有人生命垂危。最慘的一個,抬來的時候身上還扎著一隻鐵蒺藜,鐵刺深深刺進腹部,鮮血汩汩地往外冒,怎麼也止不住,連吳醫正都不敢動手,怕一旦拔出來,腹部會破開一個洞,裡面的器官也跟著往外掉……這樣的傷員,基本上只有等死了。

眼看傷員就在自己面前流盡鮮血而死,吳醫正嘆息著走到外面,搖著頭低喃:“火蒺藜真猛,連鐵甲都能炸穿!梁軍也不知從哪裡弄來這麼厲害的武器,難道梁國氣數未盡嗎?”

俞宛秋忙收回向外邁出的腳步,心裡禁不住焦慮萬分:火蒺藜的影響一至於此,連營醫都因此而擔心趙國的前途命運,也不知牟翊有什麼辦法可以扭轉局勢。

不怪他們擔心,鎧甲本來就只能防禦冷兵器,若趙國造不出可以抗衡的火器,只能被動挨打。

當時的步兵鎧甲叫“文山甲”,騎兵則是“兩當甲”,都是生鐵製成,重達四十斤,穿在身上不甚靈活,只利於防箭,對刀劍等也有一定的保護作用,但無法抵禦火器,甚至會加重灼傷程度。

頭盔也一樣,生鐵製成的簡陋頭盔只護住了耳朵和脖子,最重要的器官,如眼睛,反而沒有任何遮擋物。最初一批弓箭手炸瞎了幾個後,後面再上的,聽說連鐵鍋和痰盂都用上了,一旦發現火蒺藜落下,趕緊矇住自己的頭。

又過了一個時辰,再送上來的,就是刀劍傷了。這說明,城門已開,雙方已正式交手。山上的人能隱隱聽見城裡傳來的喊殺聲,而且越來越近,似乎有衝上山頂之勢。

“太子妃,您還是下山去吧。”楊箏在旁邊勸了一次又一次,她說的“下山”,是讓她從山的另一邊下去,離開戰場。

這女孩有個習慣,只要太子妃在醫館,她必跟前跟後,寸步不離,惹得茗香私底下抱怨了好幾次,說她“卡位”——不是這個詞,但是這個意思,茗香認為本該是她站的地方,卻被楊箏搶去了。

葉水蓮一向唯楊箏馬首是瞻,不停地附和:“是啊,您萬金之身,怎麼能留在危險的地方。”

俞宛秋沒搭理。自上次楊箏隨幾個女教頭去拜見她之後,就好像熟門熟路起來,醫館裡出了針尖大的一點事也跑去稟報,每次都打扮得嬌俏無比。她又不傻,自然知道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同情楊箏遇人不淑,要靠出逃來擺脫惡姻緣,可她還沒濫好人到捨得出讓自己夫君的地步。

若不是醫館裡太缺人,她早就請楊箏和葉水蓮走路了。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