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一身青光鎧甲,手執鐵劍,威風凜凜,就像從天而降的神邸,自敗軍逃兵手上將她救下。

於是,她的劫數,便開始了。

初見,她披頭垢面,一身的驕傲也已被多日的飢餓與恐懼所擊潰,見到他那矯健的身姿時,灰濛濛的眼前忽然一亮,她猛的跪在地,相求:

“求將軍收下奴家,這場戰亂,奴家家破人亡,無處可去,奴家願為奴為婢,只求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容下蒲柳之身!”

在戰火中妻離子散的事,高高在上的他早已看慣,面對弱者的相求,他神色傲然而涼淡,只吩咐身邊的近侍給她銀兩,打發她走,自己則親切的招呼身邊一個墨衣少年要離去。悶

墨衣少年瞟著跪地不起的她,沒走,忽說:“不離兄,你蕭王府多一張嘴,應該不會被吃垮吧!”

“嗯?”

“嗯什麼嗯,人家小姑娘無家可歸,你當做善事,收容一下又不會傷皮毛……拽什麼拽……”

那墨衣少年說話時,神情閒閒,還狠狠的白去一眼。

蕭王笑笑說:“我蕭王府又不是難民營,見一個就收容一個,我有那麼多地兒供他們住嗎?”

他們一起走開。

雪意不甘心的跪在原地目送他們漸行漸遠:一雙身影,在斜陽里拉得長長,蕭王與墨衣少年並駕而驅,有說有笑,兩個人的熱絡形成一個奇異的世界,似乎根本就容不下外人的插足。

在她幾乎絕望的時候,蕭王身邊的貼身侍衛忽叫了一聲:“得令!”

騎著馬又轉了回來。

那侍衛對她說:“是墨問公子在蕭王跟前遞了話,你才有這份好運……”

後來,她才知道,那個墨衣公子,就是名傳五國的東瓴公子:君墨問,蕭王最最寵信的結拜兄弟。

三天後,康城傳來聖旨,宣蕭王入京侍駕。

她再次幸運的得來機會可跟著蕭王的親信,一起回京,而後,她做了王府中一洗菜的小婢。

***

再一次正式的見到這個男人,已是大半年之後。

這半年多光景,她住在蕭王府,日日在暗處看著這個偉岸的男子在王府裡進出:溫笑的他,冷淡的他,威懾強勢的他,平易近人的他,練武對招時英姿颯爽的他。

每一個他,都有迷人的一面,每認識他一面,她的痴迷就深一層。

她知道自己已經深深喜歡了這個不凡的男子,有時晚上窩在被窩裡的時候,她會想:如果可以做他的女人,哪怕沒名沒份,她亦甘之若飴——

這樣想,她又覺得很羞愧——

雪意原也是世家小姐,若不是家族慘遭鉅變,她也不會落魄到蕭王府為奴為婢。她自小受過“良好”的教養,心中自也有她的驕傲。

原本,她該可以嫁給好個夫婿的,如果不是部落之間的仇殺,滅了她暫居的渥華一族,她該嫁的是這一部落裡一個年輕有為的將軍。

結果將軍戰死,家園被外敵賤踏,相依為命的兩個親人在戰場上先後死去,她本該享有的尊榮,全成了鏡花水月。

在流亡的道途上,她不得不掩起自己絕美的容顏,在困窘裡艱難的求生。

是蕭王給了她絕處逢生的新生活。

從此,這個男人便在她心裡紮下了根,再難忘了他不凡的身姿。他陽剛俊朗的相貌,從救下她那刻起,便深深的烙上了她心頭。

她是妙齡女子,豆蔻年華,少女懷春,最是渴望得到自己心儀男子的憐愛,她會希望嫁給這樣一個男子,這樣的心態,最自然不過。

可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如今卑微的身份,不可能和這樣一個男子有什麼發展,另一方面,她心頭的驕傲,迫使她很想在那人跟前展露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