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趙遊舟拱手應道。

宮中女官的衣裳仿照朝臣的官袍,脂粉味並不濃,一身女史打扮的趙遊舟和嘉禾身邊的御前翰林乍眼看去沒有多少分別,眉目間有著颯然的英氣。

「等到大同的戰事平歇,朕會讓你們兄弟恢復男兒身。」嘉禾隔著車簾這樣對窗外騎在馬上的少年說道:「朕會給你們一個堂堂正正出現在世人面前的機會。」

「謝陛下。」簾外是趙遊舟低啞而又清晰的聲音。

「對了。」過了一會他又開口說:「黃指揮使想來向陛下請罪。」

「請罪?」

「他說情急之下對雲女史下手略重了些,望陛下恕罪。」

嘉禾忍不住好笑,她是真的對蘇徽表現出的偏愛太過明顯了,黃三審按照她的吩咐打傷了蘇徽之後居然還要誠惶誠恐的謝罪。

「你告訴黃三審,讓他動手的人是朕,他不必往心裡去。要道歉,也該是朕。」

「……是。」

馬蹄聲漸漸遠去,應是趙遊舟馭馬離開了。嘉禾看向躺在一旁的蘇徽,猶豫了會,伸手摸了摸他腦後。

蘇徽閉著眼睛,全然不知世事,只偶爾隨著馬車的顛簸而晃動。

嘉禾盯著他,最後輕手輕腳的將蘇徽抱起,腦袋擱在了她的膝蓋上,免得馬車在搖晃的時候,他再次磕碰到哪裡。

在挪動蘇徽的時候,他的衣領稍微散了一點。當時他來見嘉禾的時候是夜晚,因此他並沒有穿著平日白天裡的圓領官袍,只著一身單薄的交領襖裙,披著一件褙子。嘉禾沒有多少照顧人的經驗,想了想,覺得他此刻應該有些冷,於是便伸手去整理他的衣領,順便相將他身上那件褙子的系帶給繫好。

然而指尖觸碰到蘇徽的胸口的時候,她不知為什麼頓了一下,一種異樣的感覺襲來,可是她沒能意識到究竟是哪裡不對勁。

但她鬼使神差的往下又按了按。

平的。

單薄的衣衫下是瘦削的身軀,她甚至摸到了一根根的肋骨。

雲微,是十五歲來著吧……她忽然想起了這點。

有些姑娘十五歲就嫁人生子,成了豐腴嬌艷的婦人,有些姑娘十五歲時還像個孩子似的,說不定癸水都還不曾來過。

在嘉禾眼中,「雲微」屬於後者,十五歲了,眼神中還有這孩子一般的天真,有時候甚至還不如趙氏兄弟和方延歲沉穩,身量雖然在不算矮,但太瘦了,遠沒有女孩該有的玲瓏。

然而再怎麼枯瘦,在皇宮之中錦衣玉食的養了半年多,十五歲的姑娘家,胸口總不至於一點起伏都沒有吧。

還是說她摸錯地方了?

嘉禾猶豫了一下,再次伸手,這一次指尖鑽進了蘇徽散開的衣領。

就在這時蘇徽猛地睜開了眼睛,一把抓住了嘉禾的手。

接著兩個人的動作同時僵住,四目相對,彼此都感到了尷尬。

嘉禾聽說過什麼是磨鏡之好,儘管她從來不覺得自己對同性有什麼愛慕之情,但現在這樣的狀況,好像怎麼都解釋不清了。

她輕咳了一下,想要說些什麼。蘇徽則彷彿受到了驚嚇一般,鬆開了她的手,猛地退到了一旁。嘉禾注意到他好像正在微微的發抖。

氛圍更加奇怪了。嘉禾硬著頭皮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說:「你很冷,對麼?」

「啊?」蘇徽愣了下,趕緊順著臺階說:「對、對……臣冷。」

「那還不將你的衣裳穿好。」嘉禾目不斜視,就好像她剛才只是打算給蘇徽整理衣領似的。

蘇徽大口的喘著氣,低下頭飛快的繫好衣帶,繼而沉默不語。車廂內的溫度比起之前好像灼熱了許多,馬車彷彿是一口架在柴堆上的鍋。

「……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