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失血的感覺越來越嚴重。眼前陣陣發黑,風,呼嘯過平原,圖吉鐵蹄聲、喊殺聲比風聲還要暴烈。

血,漫天的血如紅雨一般鋪天蓋地,將面容洗得鬼厲般猙獰,銀槍斷了,便抽出腰際腰間,寒光乍起,風雷變動,依舊威勢攝人。

藺琦墨記不清,也數不清自己究竟殺了多少圖吉大兵,四周滿目的屍首將他的身影襯得如同孤獨的野狼,他眸中充滿了血腥和戾氣,死死地守在橋頭。

天空開始由藍色變成紅色,由紅色變成紅黑交替,最後那黑色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藺琦墨知道,他撐不住了……心中劇痛,卻仍提起真氣,暴喝一聲:“塔素羅,老子死也拉你墊背!“

他長嘯一聲,人劍合一,突入如潮水般湧來的敵軍中,寒劍隨著手臂無意識地左砍右劈,擋者無不被他刺得飛跌開去。

砍殺間,他視線掠向南面,心中默唸:冉兒,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那聲對不起不停的在腦中迴旋,似是天地間言語萬千,他已只懂這一句是為何意。

優惚間眼前閃過她清麗絕俗的面容,笑容依舊溫柔恬靜,恍惚間他看到她抱著個粉雕玉砌的娃兒走向他,她在笑著,指著他道。

“叫爹爹,爹爹…”,

背上一股撕裂心肺的疼痛傳來,藺琦墨雙目血紅,噴出一口鮮血,刻生出渾圓勁氣,神勇難當,再有數十名圍著他的圖吉士兵倒將於地。

藺琦墨也終失去了最後一絲力氣,緩緩倒於地上,眼睛沉重得再也無法睜開,朦朧中他想:

鳳瑛,他會照顧好冉兒的吧…,

景軒,他也不會讓冉兒吃苦的吧”

可為何,他竟是那麼不甘!他的冉兒,他不甘交與他人照顧!他的冉兒,他一直以為可以給她幸福!

我的冉兒,藺琦墨一日活著,你便不準愛上他人!

藺琦墨若是不在了,求你,愛上他人吧…,

藺琦墨眼角緩緩淌下一行血淚,終是抵不住滿身的疲憊,陷入了一片黑沉……

此時的鳳藻宮中,罄冉正坐在殿廊下的躺椅中,望著天際夕陽飲著一杯花茶,扭頭時卻見鳳瑛邁步入了院子。

自從那日兩人不快後,鳳瑛便再未來過她這裡,於是罄冉這五六日也過得極為恣意。現在毫無準備便看到了鳳瑛,罄冉禁不住心一緊,握著杯盞的手便也跟著用了力。

可她明明未用多少力量,卻聽‘噗,的一聲,手中杯盞竟莫名碎裂,叮噹地掉了一地碎片,茶水不意落了一聲。手心更是以陣刺疼傳來,罄冉茫然低頭,呆呆地望著手中鮮血向下急淌,像是決。的水渠一般,一點點落在雪白的衣裙上,瞬間蘊成紅色的花朵。

“怎麼這麼不小心!”鳳瑛的微惱的聲音傳來,接著罄冉的手便被他抓住,銀白的帶子隨即壓上了血流的傷口。

“好疼…”罄冉喃喃著,一雙眼睛沒有焦距的盯著那染血的裙子。

“很疼嗎?”

鳳瑛溫柔的聲音再次傳來,罄冉才一下子回過神來,入目鳳瑛正關切而心疼的望著她。而她的手被他抓在手中,壓在她傷口上的那片銀色的布,分明便是鳳瑛自龍袍上扯下的!

罄冉一驚,忙抽了手,自行纏繞兩下,輕笑道:“瞧我,喝個茶竟能將茶杯捏碎,果真是個悍婦呢。”

鳳瑛見她不甚在意的纏繞著手上的傷口,不免蹙眉:“不是說疼嗎?怎麼也不放輕點!”

罄冉一愣,順著他的目光,這才意識到他在討論她的手。剛剛不知怎的,胸口一陣撕裂的疼,讓她忍不住低喃了出來。顯然,鳳瑛誤會了,但是罄冉也沒打算解釋,只微微一笑。

“鳳大哥今日怎麼有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