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灼用力的點了點頭,晏溯輕笑一聲,「走,我帶你去看看盔甲。」

宋君灼眼睛一亮,老老實實的跟在晏溯身後,垂著頭像是個小跟班溜進了晏府。

晏府周遭的眼線都被撤掉了,不知道是覺得沒用,還是覺得晏溯暫時沒什麼威脅了。

那套銀甲便被晏溯掛在書房的牆上,宋君灼滿心喜悅的摸了摸。

這套銀甲跟了晏溯許多年,並不是一般的鎧甲式樣,而是在玄甲的基礎上改良,胸口的護心鏡被磨的透亮,即便被主人保管的很好,依舊可以從上面看出刀劍磨礪的痕跡。

「這是我父親給我準備的。」晏溯伸出手摸了摸護心鏡,「他說,如果他死了,希望我不要上戰場,也希望這套銀甲永遠也不會派上用場。」

晏溯是晏家獨子,早年晏家還是個大家族,旁支繁多,晏景平與家中鬧翻後便獨自搬了出來,說什麼也不再理會那些苛責他妻兒的血親,於是這麼多年了,也就只有晏溯這麼一個兒子,再無其他小輩。

對於晏溯而言,他是嚴父,亦是嚴師。

晏溯要考科舉,他比誰都高興。

他是大將軍,也是個父親。對他來說,晏溯做個文官,總比他隨時丟了性命要好。

他肯定也沒想到,他兒子繼承了他的事業,奔赴在第一線。

晏溯心中悲慟,這是屬於原主的情緒,與他互相影響。

原主原劇情中也是一生無妻無子,死戰到最後一刻,最後武安侯府再無一人。

可身為一個將領,他們早就做好了再也不回來的準備。

他不是原主,沒有權利為原主的人生做主,他只能尊重他,為他奔赴戰場,與兄弟們牢牢守住宋國的疆土。

宋君灼的手還放在銀甲上,晏溯收拾好情緒,見他這副模樣,笑了,「喜歡?」

宋君灼點頭,眼巴巴的看著他。

晏溯逗他,「喜歡也是我的,我明天要穿著上戰場的。」

不料宋君灼皺了皺眉,「這套鎧甲太舊了,戶部今年沒有撥下換鎧甲的軍需費用嗎?」

晏溯一滯,沒想到他這麼敏銳。

到了慶帝這一代,許多制度已經不合適了,可因朝中黨系盤根錯節,即使慶帝知道也不敢動手。

宋國國力強盛不假,可國庫中說是富有,也不見得,軍需費用不是個小數目,慶帝不發話,戶部自然是先緊著京城來,而軍隊戰需太大,即使不是全員披甲,鎧甲折損也極大,糧草衣被等還能勉強夠用,鎧甲自是被放到最後了。

又有晏溯在外,奔波不及,傳信無用,來回奔波不及,只能緊著先頭部隊用。

最重要的是,他忠心耿耿,慶帝卻未必信任他,不過是無人可用,等到永南和大衍徹底退兵的那一天,便是飛鳥盡良弓藏的一天。

在這種情況下,更有恨他紀律嚴明讓自家子弟連鍍個金都不行的大臣們,也就更不會有人主動提起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宋君灼捏緊了拳頭,憤憤道,「邊城若破,國不為國,家不為家,父皇怎……」

如此糊塗!

他最後一句還是沒說出來,洩氣的放下手。

就算他這麼說,又有什麼用呢?他不過是個被放棄的皇子,手上別說權,該有的錢他都沒有,甚至連這個名頭都不管用。

一想到那麼多為國捐軀計程車兵連個鎧甲都沒有,只能輪換著,誰上陣誰穿,他就心中哀痛。

如果皇兄稱帝,那他會對這一塊看重嗎?不會。

多少次宋君澤暗地讓人磋磨他,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沒必要計較。

他第一次升起強大的想法,不僅僅是為了自己。

晏溯不知道他的想法,摩挲著銀甲的手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