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夫人又是急又是氣,憤怒之下,說話不過腦子,脫口而出:「王爺既然說無意娶妻,那今日做這些事,就是為了打消我們的心思?王爺太看輕奚家了,先前您若肯說一句真心話,我們必另尋人家,絕不會巴著王爺。」

盧雨霏臉色微微變化,不斷給奚夫人打眼色。趙承鈞皺眉,奚夫人也太放肆了,這些話是她能說的嗎?她以為她是什麼人,敢質問靖王?

別說趙承鈞和奚雲初沒有任何書面或口頭約定,就算是下了契書,趙承鈞想撤銷,也只是一句話的事。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和皇家人,哪有什麼道理可言?

院子一時氣息凝滯,所有人都小心地看著趙承鈞。其實趙承鈞並不生氣,他的心思操心唐師師還不夠呢,為何要為無關的人置氣?

正好,趁今日將話說明白,不光是打消奚家的主意,也是說給王府其他人聽。趙承鈞道:「本王朝野內外行走至今,不敢說頂天立地,但至少敢說無愧於心。本王每一句話俱發自本心,先前說無意娶妻,並非託詞,而是當真不欲成婚。如今本王決意納妃,也不是想法改變,而是想娶某一個人罷了。本王的妻子只會是她,如果不是她,本王依然終身不娶。」

趙承鈞說完,奚夫人和奚雲初都怔住了。奚雲初沒忍住,問:「王爺,你口中的她,是唐師師?」

趙承鈞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奚雲初:「顯然。」

奚雲初臉上還掛著淚珠,她畢竟是個年輕姑娘,被人當著面說自作多情,就算是再沒心沒肺的人也遭不住,何況奚雲初還是個極要臉極小性的。奚雲初咬著唇,悽愴地問:「當初在南山山莊,王爺說想娶妻,是不是也是她?」

趙承鈞毫不避諱,淡淡點頭:「從始至終,唯有一人。」

趙承鈞的話彷彿一座巨山,一下子把奚雲初所有的希望和驕傲壓垮。原來,她暗自竊喜的巧合,她拿回去翻來覆去研究的蛛絲馬跡,都是她自作多情。趙承鈞的心意十分明確,喜歡很直白,拒絕也很直白。這場酸甜苦澀、歷久彌新的暗戀,終究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奚雲初再也忍受不了,捂著臉哭著跑向門外。奚夫人焦急地喚了好幾聲,她看著趙承鈞,憤憤地甩了下帕子,快步追著奚雲初而去。

外人都打發走了,趙承鈞一言未發,氣勢卻逐漸變得沉重。他口吻平靜冷淡,說:「關門。」

趙子詢和盧雨霏知道,送走外人,現在趙承鈞要處理自己人了。下人們沉默地合上門,肅立在廊下,大氣不敢喘一口。趙子詢和盧雨霏都感到呼吸困難,最終,趙子詢最先開口,主動站出一步,請罪道:「兒臣有錯,請父親責罰。」

趙承鈞輕飄飄地,問:「你錯在哪裡?」

盧雨霏嚇得心臟都要驟停了,靖王只說有錯,卻不說錯在哪裡,這簡直是酷刑。趙子詢垂著眸子,恭聲道:「兒臣錯在偏聽偏信,以下犯上,險些謀害了皇家子嗣。」

趙承鈞似乎笑了一下,問:「還有呢?」

「不該助紂為虐,引奚家母女入內,迫害自家子嗣。」

趙承鈞還不說話,趙子詢知道,他還是沒有說對。趙子詢垂著頭,不住皺眉思索,他到底漏了哪裡?

盧雨霏被這種沉默的酷刑折磨得受不了了,壯著膽子說:「王爺,不關世子的事,是兒媳犯蠢,叫了奚夫人進府。您如果要罰,那就罰兒媳好了,不要遷怒世子。」

好一個夫妻情深。趙承鈞輕嗤,緩緩說道:「本王向來不和女人、下人為難,所有責任,一概算在主事人身上。世子妃涉世未深,識人不明,尚且知道維護你。而你,身為王府世子,卻想不懂這其中的關係。」

趙子詢緊緊擰著眉,隱約捕捉到什麼,卻始終想不明白。趙承鈞從座椅上站起身,道:「你最大的錯,就是在我離府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