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唐師師彷彿才看到盧雨霏還維持著蹲身的動作一般,連忙道:「世子妃,你這是做什麼?都怪我,剛剛忙著說話,竟然沒瞧見你行禮。世子妃快起來吧!」

唐師師話音剛落,燕安院的丫鬟就半是扶半是架地拉盧雨霏起來。盧雨霏臉色已經慘白一片,盧太太尷尬地笑了笑,說:「王妃這話實在讓我無地自容。盧雨霏是您的晚輩,別說是子嗣之類的事,就算是您打她罵她,我也只有給您叫好的份,哪會有二話呢?說來怪我,是我這個母親沒有思慮周全。她還有幾個陪嫁丫鬟,正好開了臉,送給世子伺候,如果能早日生下子嗣,那就是她的功德了。」

「這樣啊。」唐師師握著扇子,不緊不慢道,「我記得世子妃身邊足有四個陪嫁丫鬟,要是都開了臉,誰來伺候世子妃?」

盧太太梗住,唐師師一句話,竟然釘死了所有丫鬟都開臉。盧雨霏身邊已經有三個妾室了,若是再加四個,她要如何過活?

但是盧太太看著唐師師的笑臉,愣是不敢反駁。她勉強笑了笑,說:「無妨,伺候的人多得是,我這裡有兩個多餘的丫鬟,正好留給她。」

唐師師眼睛緩慢掃過盧太太身後的丫鬟,她的眼睛形狀優美,黑白分明,此刻含笑看著人,幾乎叫人驚心動魄。

兩個丫鬟氣都沒法喘了,唐師師倏忽收回眼神,笑著點點頭:「好啊,既然盧太太早有安排,我也不方便插手,那就這樣吧。」

唐師師說完納妾的事後,花廳派人來找,說小郡王醒了,哭著要找母親。唐師師回後院看孩子,盧家女眷送唐師師到門口,目送唐師師被眾人簇擁著,眾星拱月般離去。

盧雨霏低聲問:「娘,她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別說了。」盧太太嘆氣,「我們都低估她了。這位年輕貌美,正當風華,又給靖王生下第一個兒子,以後得寵的時間恐怕長著呢。你鬥不過她的,能避則避吧。」

盧太太發現她們是真的看錯了,唐師師表面上不顯山不露水,下手卻極其狠毒。他們才剛剛說了唐師師壞話,緊接著唐師師就過來施壓,敲打之意委實太直白了。

她不光是敲打盧雨霏,更是敲打盧雨霏背後的家族,讓所有人都沒臉。這樣的女人,怎麼會是個胸大無腦的花瓶呢?

是盧太太大意了,奚家風光了七八年,卻在唐師師手下鎩羽而歸、淪為笑柄。那時候,盧太太就該明白的。

盧雨霏茫然一會,問:「那四個丫鬟,當真要……」

盧太太和盧家少奶奶都不說話,盧雨霏便明白了。盧太太不忍心再看女兒,用帕子拭淚道:「女兒,每個人都是這樣過來的,你忍一忍就好了。放心,那幾個丫鬟賣身契都在娘手裡,等她們生下孩子來立馬發賣,將孩子抱到你身邊養,也算是你生的。」

盧雨霏垂下眼,說不出話來。

第二天一早,唐師師抱著趙子誥曬太陽,丫鬟站在唐師師身邊,說:「世子妃真是賢德呢,昨日散宴後,世子妃將四個陪嫁丫鬟叫到屋裡,勉勵了一通後,竟然一次性給四個丫頭都開了臉。今日到處都在說這件事。」

「是嗎?」唐師師不痛不癢地應了一聲,問,「那世子怎麼說?」

「世子沒有收用,而是勸世子妃不要多想,然後,就去周美人屋裡了。」

唐師師輕輕一笑,果然呢,多情的人最薄情,趙子詢這樣說,盧雨霏怎麼可能不多想?就算盧雨霏本來不願意,現在,也一定要將這四個丫鬟塞給趙子詢了。

要不然,周舜華越來越得寵,哪還有盧雨霏立足之地?不過這本就是唐師師的目的,她巴不得趙子詢的後院亂起來,越亂越好。

唐師師將趙子誥抱起來,耐心地逗他笑。趙子誥似乎感覺到母親在陪他玩,咧嘴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