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著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兒子,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指了指蘇不畏的屍體:“去把他埋了,用你的手。”

楊承乾愣了一下,然後連忙爬起來,開始用雙手在蘇不畏身邊刨坑。他這樣的身份,註定了他有一雙很白淨很漂亮的雙手,也註定了這雙手很嬌嫩。可是現在,他不敢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願意,雖然他很害怕看那具殘缺不全的屍體。

老院長就站在一邊看著,沒有任何表示。

楊承乾的手指上冒出血來的時候,也才勉強刨出來一個淺坑,他下意識的回頭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卻發現父親的眼神裡有一種毋庸置疑的冷意。這種眼神,他很熟悉。

所以他咬了咬嘴唇,沒有哀求。

足足一個時辰之後,他才用自己的雙手刨出來一個能勉強將蘇不畏屍體放進去的土坑。而他那雙手上已經滿是血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的汙垢,看起來格外的悽慘,皇帝就好像視而不見一樣,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再挖深些”

皇帝說。

楊承乾的肩膀再次顫了一下,這次卻沒有再看父親而是瘋了一樣繼續往外刨土。

又過了十幾分鍾,他才強撐著站起來,然後用已經疼的麻木了的手將蘇不畏的屍體抱起來,放進土坑裡。皇帝顫巍巍的走過去,一腳將楊承乾踢開。他已經沒有能踢動兒子的力氣,但他的兒子也同樣沒有了力氣。

皇帝蹲下來,親手將土掩蓋在蘇不畏身上。

“老院長……朕一開始不敢確定你會不會不等朕回來就告訴他。”

皇帝一邊埋土一邊說道:“朕只是不放心,所以才會急著回來看看。”

萬星辰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我告訴他了,因為我要出門。”

“朕猜到了。”

皇帝道:“從朕看到劉恩靜派人將騎兵撤回去的那一刻,朕就知道你已經告訴他了。因為朕告訴過他,關於楊家有一個天大的秘密,只有朕和您知道。既然半路上出現了這麼多阻攔朕回去的人,朕知道你已經說了那個秘密。朕從來就不只是一個父親,還是一個該死的皇帝。”

老院長點了點頭:“終究是要傳下去。”

皇帝將土埋好,然後看了一眼楊承乾那雙已經血肉模糊的手:“朕其實不怪你,因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朕這些年來教的。朕也很欣慰,你沒有把朕教給你的東西都忘了。其實蘇不畏在半路上的時候就想問問朕,可他沒敢說……他不說,朕又怎麼好親自開口告訴他?不想讓朕回去的,其實是朕的兒子?”

楊承乾畏懼的看了皇帝一眼,又快速的把頭低了下去。

“兒臣知錯了!”

“你錯了嗎?”

皇帝搖了搖頭:“朕遇到劉恩靜的時候,他對朕的尊敬不是裝出來的。他派了一千精騎保護朕回長安,也不是虛情假意。可是在快到長安城的時候,他的騎兵忽然撤走,已經到了這兒……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能讓騎兵回去?然後朕看到了楊順會,他也是姓楊的,要殺朕自然不是為了謀逆,如果他有那個心思,老六造反的時候他早就跟著一起幹了。”

“兒臣……該死!”

楊承乾使勁磕頭,很快腦門上也見了血。

“你不該死,朕剛才說過,這些事都是朕一言一行教你的,你這樣做沒有一點錯。我回來其實除了是想確認那個秘密老院長已經告訴你了之外,還有個心思,就是想試探一下你到底是不是能成為一個合格的皇帝。還好,你沒有讓我失望。”

楊承乾只是磕頭,並不辯解。

“很好,你沒有將這件事推到是別人的慫恿上。自己想做的就是自己想做的,大隋的皇帝就要有這樣的魄力擔當。朕只想問你……你母后可知道你這樣做?”

“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