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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半岑垂首,不習慣畫樓這樣直接的誇讚,臉頰生霞,比女孩子還要羞赧。
“我還記得這詞……”他又道,“過盡遙山如畫。短衣匹馬。蕭蕭落木不勝秋, 莫回首,斜陽下……”
納蘭的詞
畫樓記得下半闕,當即接了,“我也記得……別是柔腸縈掛。待歸才罷。卻愁擁髻向燈前,說不盡,離人話……”
她還記得慕容半岑眼眸微潤,從她烏亮眼眸裡瞧見了兒時記憶中的姐姐,心頭暖柔,那客居他鄉的愁苦減了一分。他修長睫毛微閃,將畫樓視作唯一依靠,漂泊心靈漸漸停泊在她的港灣。
他情緒宣洩明顯,畫樓讀得出他的信任與依賴,甜甜一笑。
心底卻有些發悶。
十三歲的男孩子應是最不知愁苦的年紀,他卻負累沉重愁思,似自幼養在北國的樹,偶然移居南方,水土不服間茫然失措。投靠的親姐姐又尋找不到兒時的影子,他便更加迷惘。
白雲靈與白雲展在俞州如魚得水,更加襯得慕容半岑的寂寥……
畫樓很是心疼。
卻在這個瞬間,兩人心照不宣般親暱起來,畫樓輕輕握住他的手。
他手指涼軟,纖柔蔥白,比女孩子的手指還要美麗,彈琴時似蹁躚起舞的蝶……
慕容半岑回握了她的手,聲音微哽:“姐姐……”
畫樓最怕這般煽情場面,立馬揚唇笑,讓他把剛剛的曲子再彈幾遍,熟練為止……
白雲歸一整日在家,被樓下練習琴聲吵得煩躁不安。
下午的時候,白雲靈與盧薇兒出門逛街,只有慕容半岑練習,噪音好了些……
然後就聽到這般哀怨的曲子。
他最煩這等頹靡的聲樂了。
“戰爭原本就殘酷,被文人墨客一渲染,更加悲痛。”白雲歸低沉嗓音突兀在身後響起,“難道就沒有鼓舞人心的曲子嗎?”
慕容半岑的琴聲戛然而止,略微不安地瞟了下畫樓,眸子低垂,有些不知所措。
畫樓瞧見白雲歸坐在餐桌旁,身姿隨意,眉頭卻是微鎖,估計今日忍了一天,也頗為過意不去,吩咐半岑先去歇歇,明日抽空再練。
半岑連忙起身,脆生生叫了聲督軍,然後跑上樓去,被驚著的鳥雀也似。
傭人給他們端了下午茶。
畫樓殷勤將咖啡遞給他,然後將新烤的白託榛子蛋糕推到他面前,笑道:“督軍嚐嚐這個……”
白雲歸順手接了。
咖啡的馥郁與蛋糕的香甜氣息盈滿屋子。
畫樓也不說話,吃東西的模樣很安靜。
白雲歸瞥了她一眼,最終還是坦言問了:“這練琴還要多久?”意思最明顯不過了,就是嫌吵。
這人,先是嫌棄她二胡拉得難聽,不准她拉才抬了鋼琴回來,料準她不會彈;如今又嫌鋼琴吵人。
有些事情畫樓會妥協,但是一個人總是要所有人跟著他的步調走,太霸道了些。家庭不是他的軍營,家人亦不是他的下屬,總不能靠遷就維繫過一輩子吧?畫樓試著跟他溝通。
“督軍怕吵?”她輕聲道,眉眼裡卻沒有愧疚,明知故問。
隨性舒服的生活是畫樓最後的底線。
倘若他執意不肯讓步,畫樓也該打起精神想想底線被觸犯之後的路了。
她可以對利用甚至死亡妥協,卻不能對安逸妥協。一個人自從記事,身體與精神總是高度勞累與緊繃,安逸舒適是她前世最大的夢想。
當前亂世,她這個夢想顯得窩囊,但卻無法令她改變。只要不觸及安逸這層外殼,她能將自己藏起來,忽視其他所有的不公平。
“我最聽不得吵鬧。”白雲歸微微擰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