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大哥在滎陽時,我去找你,你告訴我,我去太原,你去長安,各給對方留一條路,大哥還記得嗎?“

“我記得。”楊恭仁淡淡道。

楊師道嘆了一口氣,“現在的時局我不說,大哥也應該清楚,唐朝大勢已去,人人各尋後路,連關隴貴族的獨孤氏和竇氏也暗地裡找過楊元慶,現在荊襄戰役已經結束,襄陽成了一座孤城,大哥守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楊恭仁沉默半晌,嘆道:“這些我當然明白,只是當初李淵不肯用我,就是懷疑我會投降隋朝,我心中早憋了一口氣,若我現在投降,豈不是說明他的猜測正確,我卻陷於不義,這口氣我咽不下。”

“大哥,這只是一口氣而已,為了賭這口氣,卻賠進了大哥的前途,是否合算?楊元慶讓我轉告大哥,只要大哥肯投降,他將實封大哥為戶部尚書、襄國公,而且五妹現是楚王側妃,將來會是貴妃,我們家族又將成為皇親國戚,大哥,不能為了一點面子,就毀了自己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楊恭仁低下了頭,良久,他苦笑一聲道:“就算我不為面子,投降隋朝,那你大嫂和侄兒侄女怎麼辦?他們都在長安,這會害死他們,我不能這樣做。”

“大哥,這個問題很好解決,長安有隋軍情報堂,可以很輕而易舉把他們轉移出來,而且還能讓獨孤家或者竇家幫忙,保護住他們,我可以保證他們平安無事。”

楊恭仁揹著手走到窗前,久久凝視著院外,他最終嘆了口氣:“為我一人的顏面而陷襄陽城四十萬人於危境,是我失大義了。”

他又回頭道:“你回去告訴徐世績,我可以把襄陽城交給他,但我要回長安,而且願意回長安計程車兵,也希望他不要攔截,我就只有這個條件。”

楊師道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半晌,他無奈地問道:“大哥真的要回去嗎?”

楊恭仁點了點頭,“我不能讓自己陷於不義,我必須回去,不管李淵怎麼處置我,至少我問心無愧了。”

楊師道知道大哥是個極為固執之人,他已決定之事,自己無論如何也勸服不了他,只得起身行一禮,無可奈何告辭而去。

楊師道剛離開不久,高士廉便匆匆趕來了,他也聽說楊師道來了,這令他心中充滿了希望。

“楊尚書,聽說師道來了,人還在嗎?”高士廉進屋沒有看見楊師道,心中不由有些愕然。

楊恭仁搖搖頭,“他已經走了,高長史,有件事我要告訴你,我已經決定棄城了,襄陽城已成孤城,和唐朝相隔,我們沒有再守它的必要了。”

高士廉默默無語,既然楊師道來過了,他便知道必然是這個結果,可以說在他的意料之中。

“楊尚書決定投降了嗎?”

“我不投降,只是棄城,我還是回長安,這些士兵中有荊襄人,有關中人,願意投降者我不勉強,願意跟我回長安者,我將帶他們走,高長史自己做一個決定吧!”

“其實我早就想說,荊襄大局已定,死守襄陽城除了證明一點氣節外,真的沒有什麼意義了。”

高士廉嘆了口氣,“既然楊尚書做出了決定,那我們二人就分頭行動吧!願意投降者,跟我開南城門出城投降,願意回長安者,跟楊尚書走北門。”

高士廉的表態倒有點出乎楊恭仁的意料,原來高士廉已經心存投降之意,不過這可以理解,並不是每個人都像自己一樣,要賭一口氣。

楊恭仁平靜地點了點頭,“就這麼決定了!”

兩個時辰後,襄陽城門大開,高力廉率領兩萬餘荊襄籍和巴蜀籍唐軍出南城門,向徐世績率領的隋軍投降,而楊恭仁則率領八千關中籍唐軍,出了北門,向西北方向的漢中撤退,返回長安。

徐世績並沒有阻攔,率領大軍進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