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熙和侯莫陳乂已有十幾年的交情,與其說他們是上下級關係,不如說他們是摯友。在私下裡,他們之間是看不到上下級的界線。

侯莫陳乂想了一想,反問他:“那你想怎麼樣?”

“我現在正在做,勸說你獻幽州城投降!”董熙很坦率地說道。

侯莫陳乂冷笑了一聲,“向誰投降,誰會理睬我們。我可不想把熱臉貼到別人冷屁股上。”

董熙很瞭解侯莫陳乂,敏感的自尊,當年楊元慶沒有把他帶走,他便一直耿耿於懷,認為楊元慶對他不重視,只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在為那件事心懷芥蒂。

董熙苦笑了一聲,從懷中取出信放在桌上推了過去,侯莫陳乂眼一瞥,一下子看到楊元慶三個字,他的眼睛頓時瞪圓了,愕然地看了一眼董熙,遲疑著問:“你。。。。。和你他聯絡過了?”

董熙搖了搖頭,“是楚王殿下派人找到我。”

侯莫陳乂沒有看信,而是奇怪地注視著董熙,如果楊元慶派人來聯絡,應該是聯絡自己才對,怎麼會聯絡遠在漁陽郡的董熙,而且並沒有什麼關鍵人物。

侯莫陳乂忽然有些醒悟過來,他盯著董熙,緩緩問:“你究竟是什麼人?”

董熙端起酒杯笑了笑,“大哥還記得楊家臣嗎?”

侯莫陳乂騰地站起身,不可思議地注視著董熙,驚訝道:“難道你也是?”

董熙點了點頭,“我留在幽州的九鐵衛之一,七人跟著少主回了幽州,只有我和李進沒有走,大哥,很抱歉,我瞞了你這麼久。”

侯莫陳乂知道楊元慶當年有十八鐵衛,但他只認識楊家臣一人,他做夢也想不到,跟了自己十三年的董熙也是鐵衛之一,還有在高麗陣亡的李進,居然也是。

侯莫陳乂慢慢坐了下來,心中亂作一團,這幾年來他經歷坎坷,仕途不順,他一直有點怨恨楊元慶沒有把他帶走,是對他的輕視,而這一刻,連董熙也是楊元慶當年的鐵衛,他忽然有點明白了,恐怕楊元慶是故意把他和董熙留在幽州。

侯莫陳乂慢慢從桌上取過信,拆開看了一遍,信中簡單述說了十幾年的交情,但真正的內容只有一個,希望他能攜幽州城投降,以後的幽州總管將由他來擔任。

侯莫陳乂深深吸了口氣,楊元慶竟然答應把幽州總管之位交給自己,這當然是他夢寐以求,但這份信任使他心中對楊元慶的一絲不滿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心中只有一種被信任的感動。

侯莫陳乂又沉思了片刻道:“現在關鍵是薛萬鈞,他是我們最大的障礙。”

董熙大喜,侯莫陳乂這樣說,就表示他答應了,他立刻道:“楚王殿下是希望我們三天之內拿下幽州城,只要我們今晚有所行動,扳倒薛萬鈞並不難。”

侯莫陳乂搖了搖頭,“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薛萬鈞對我防備異常,他現在就住在軍營內,十八名親兵和他寸步不離,不可能拿下他。”

董熙眉頭一皺,“這就有點麻煩了,時間只有三天,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嗎?”

侯莫陳乂注視著酒杯,良久他緩緩道:“辦法倒是有一個,就看能不能騙過薛萬均。”

說到這,他神秘一笑,把董熙的好奇心立刻勾了起來,不知他說的是什麼好辦法……

博陵郡安平縣,這裡是博陵郡和河間郡的交界處,距離竇建德的都城只有兩百餘里,這也是地處冀中平原,月亮剛剛上來,皎潔的銀光灑在一望無際的原野上,遠處分佈著大片的銀灰色的陰影,在一片片茂密的樹林,在樹林旁是一條寬闊的大河,那便是冀中有名的大河滹沱水,它儼如一條黑色的玉帶,在月光下瑩瑩發光。

儘管這裡土地肥沃,水源充足,但經過數年的亂匪塗炭,這裡也成了赤野之地,方圓數十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