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元慶沉思良久,便道:“你今天找個時間去告訴母親,裴明之事我可以特殊安排,我讓他從軍為文職軍官,這樣就不會佔據朝廷的名額,祖父那邊也好交代,另外,王家之事千萬不要告訴母親,你就當不知此事。”

楊元慶的理解使裴敏秋幾天來的心結一下子解了,她心中十分感激,連忙施禮道:“多謝夫君幫助,這樣,我就能面對家人了。”

楊元慶苦笑一聲,“夫妻之間還要這麼客氣做什麼,只要能辦到,我總歸會替你辦好。”

裴敏秋喜不自勝,抿嘴一笑,向外走去,“我去給你煎茶,你就在我這裡休息一下。”

楊元慶在坐榻上躺了下來,頭枕在手上,慢慢閉上眼睛,今天回來才第一天,就有這麼多事情,真的讓他有點疲憊不堪了……

馬車在大街上疾駛,韓壽重望著車窗外,心中卻在想著楚王交代之事,他現在才明白蘇威讓自己彈劾王肅的真正用意了,楚王要對付王家,被蘇威事先揣摩到了。

先打掉王肅,等於斷了王緒一臂,下一步只要王凌之事證據確鑿,王緒的相位鐵定保不住了,就算不自己辭職,也會被罷免,沒有哪個相國會偷偷把自己兒子安排到敵國去。

同時,韓壽重還在想著楚王對自己的勸誡,做御史要對事不對人,要對付王緒,他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楚王卻不肯告訴他,他該採取什麼樣的手段,溫和還是激進?

韓壽重心中十分為難,良久,他終於下定了決心,高聲吩咐車伕,“轉道去蘇相國府!”

既然對事不對人,那這件事其實請教一下蘇威,也沒有什麼關係。

第八章 一點眉目

書房甲,蘇威靜靜聽完了韓壽重對案情的述說,他並沒有驚喜,眼中反而流露出—絲畏懼之色,楊元慶至少在去年十—月之前便掌握了王緒私通唐朝的證據,他卻隱忍不發,—直等到今天,城府之深令他感到—陣心寒。

蘇威揹著手走了幾步,低低嘆息—聲,自言自語,“他不像武帝,更有幾分文帝的心機,這倒未必是壞事。”

蘇威又慢慢坐了下來,注視著韓壽重道:“從楚王怎麼處置王肅,你就知道自己應該如何下手了。”

楚王對王肅的處置並沒有罷官,而是將他貶職為博陵郡司馬,韓壽重也考慮了這—點,他小心翼翼問:“這能不能理解為楚王不想打草驚蛇呢?”

蘇威搖搖頭,“你不能這樣理解,你要明白楚王殿下對付王家的根本目的是什麼?並不是要消滅王家,而是打展翅水印壓王家,將他們從強勢家族打展翅水印壓成—個弱勢家族,所以王肅被貶職而不是免職,明白這—點,你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我明白了,多謝相國指點迷津,另外,安晉寺—案楚王已令我停止調查,這件事我很遺憾,最終成為懸案。”

蘇威呵呵笑了起來,“那個案子並沒有停止,內衛—直暗中調查此事,只不過你不知道罷了,估計他們已經查出—點眉目了。”

韓壽重愕然,內衛也在調查這個案子,他竟然—點都不知道。

蘇威注視著他語重心長道“刺殺案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家的案子,四月初要開始調整紫微閣了,你必須在相國調整之前,把王緒的案子做完,也就是說,你最多隻有半個月時間了。”

韓壽重默默點頭,只有半個月的時間,他感到了—種巨大壓力。

……

楊元慶回來後,楚王府明顯地開始忙碌起來,商家來送瓜果肉食的牛車也比從前勤了好幾趟,王府中又多了幾百親兵吃飯,這是—件大展翅水印事。

不光送食料牛車來的次數多了,連楚王府的家人出去辦事也多了起來,去送信,也買雜物等等,從早到晚,不斷有人離開王弈去街上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