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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元壽的臉色已經氣得鐵青,崔伯肅說的話,看似公正,實際上句句指向他們元家,他只說自己兒子殺人,那楊元慶把自己兒子腿打斷,他怎麼又不說了?
元壽正要出列,張瑾卻先一步走出來,張瑾是旁觀者,他的頭腦要比元壽更清醒,他已經看出楊廣的用意,這不是什麼追查讖語真相,這明擺著就是擺下擂臺,讓關隴貴族和山東士族進行第一場較量,崔伯肅不是什麼京兆尹,他是清河崔家。
由不得他們不參加,如果關隴貴族不應戰,那元壽必然就會以編織讖語之罪而被懲處,要知道,元壽可是關隴貴族在內閣中的唯一代表。
張瑾躬身施禮道:“陛下,此事雖然與臣無關,但鴻運酒肆是臣的家業,臣也無法置身事外。”
這時,裴蘊冷笑了一聲,“誰都知道鴻運酒肆是元家產業,幾時又變成了張大將軍的家業?”
張瑾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元家把酒肆送給我,不可以嗎?而且,裴御史未經聖上同意便擅自發言,這是在藐視聖上!”
裴蘊暗呼一聲厲害,他只得對楊廣躬身道:“臣隨意發言,請陛下恕罪!”
楊廣笑眯眯擺了擺手,“今天不妨視為朝會辯論,不一定要當事者才能參加,也不用事先請示朕,朕也在洗耳恭聽。”
“那好,臣先說!”
張瑾搶到了先機,他對崔伯肅道:“崔使君,我也只有幾個小疑問,你能否給予回答?”
崔伯肅施一禮,“張大將軍請說!”
“其實也很簡單,第一個問題,崔使君有什麼證據說那個乞丐是讖語傳播者?第二個疑問,元敏為何要殺乞丐?”
“回稟張大將軍,那個乞丐有證言,他承認自己是讖語的傳播者,也按下手印,證言我昨天已經呈給了聖上。”
這時,一名宦官將託上一隻朱漆木盤,盤子裡便是昨天崔伯肅提交的奏摺和所有證據,崔伯肅從盤子裡找出一份供詞,揚了揚對大殿裡的百官道:“各位大臣,這就是那麼傳播讖語的乞丐的證詞,上面有他的手印,京兆府的仵作也確認過,是此人手印,至於證據,我們在他住處搜到十吊錢,但讖語這種事,不可能再有什麼證據,可是,如果元敏不殺死他,他此時就可以站在各位大臣面前回答任何的疑問,是真是假,相信大家都會明白,但為什麼元敏要殺他?”
宣政大殿內一片寂靜,只聽見崔伯肅侃侃而談,就彷彿這裡是他的京兆府衙門大堂,在審問案子,可這裡是討論軍國大事的宣政殿,討論這種讖語小事,確實顯得有點滑稽。
但沒有人感到好笑,大隋皇帝臉上陰冷的笑容,關隴貴族的山東士族的爭鋒相對,一切都顯示著這並不是一件可以輕描淡寫的小案,一旦事實確定,這極可能導致一個相國被免職,導致朝廷勢力格局的變化。
這時,工部尚書宇文愷走出朝班道:“我也說兩句,崔使君雖然有各種證詞、口供,一切都是似乎言辭鑿鑿,但這裡面卻有一個最大的問題,當事者死了,那麼我也可以用別的理由來解釋這裡面發生的事情,首先,我們長著山羊鬍子的元將軍。”
宇文愷對元尚武笑道:“請問元將軍,你和乞丐有交情嗎?”
朝堂內鬨地笑了起來,元尚武脹紅著臉道:“決無此事!”
宇文愷也笑道:“看得出大家都明白,山羊鬍子的人很多,未必是元將軍,而且以元將軍的身份,他會親自去做這種事情嗎?還把自己的姓氏告訴乞丐,這合理嗎?這是漏洞!”
裴蘊也走出來道:“宇文尚書,有很多事情,並不是你在這裡想象,我就只問你一句話,如果不是元將軍所為,那元敏為何要殺人滅口?他害怕什麼?他為何不讓官府來審問,證明元家的清白,而把人證殺死呢?這是不是有點做賊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