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夫人眼尾一挑,沒有接話。

賀雲仙則是繼續說著,她的笑容彷彿一隻狐狸,狡黠而靈動,“師傅還是莫要再收徒弟了,我看這鐘靈兮的氣質和當初的大師姐倒是有幾分相似之處,師傅你就不怕再來一個死無葬身之所的徒兒嗎?”

此言一出,朱夫人只覺得胸口一陣翻滾,好像是一陣心血就要破繭而出直衝喉嚨處,但是她強壓住了想要吐血的慾望,她不能示弱,她不說話只是側目看著賀雲仙,但是眼神都開始充血了。

鍾寐是她的心傷,她此生最後悔的事便是收了鍾寐,讓她去了京城,從此走向萬劫不復。

所以賀雲仙就是要用這根刺,狠狠去扎她的心,扎得千瘡百孔心血橫流,她才會高興。

良久,大家都盯著朱夫人臉上的變化,只是朱夫人淡定如初,絲毫沒有變化,她的聲音很輕,像是死人那般僵直,她說:“出去。”

賀雲仙略帶著陰毒的笑容,卑躬屈膝地給朱夫人上了一個十全十美的禮,然後才轉身離開。

她恨這個老太婆,恨了許多年了,她要推翻她,一為了她自己的野心,二為了報仇,她巴不得她死,而且要死得很難看。

待賀雲仙一走,滿屋的白檀香似乎也惹上了眉頭,只見朱夫人一下子轟然倒地,幸好年媽媽早一步扶住了朱夫人,但是朱夫人臉色慘白,她一字未說,只是任由年媽媽把她扶進了房內。

鍾靈兮看得出她囁嚅的嘴唇似乎有著什麼想說,但是朱夫人還是沒有說出來,她只是狠狠瞪著遠方,那是一臉的悔恨和不甘心,但是她不說話。

鍾靈兮在聽到賀雲仙說鍾寐的時候,心裡其實是很平靜的,因為她知道賀雲仙就是這樣的人,何必和這樣的人去置氣,她很想也這樣去規勸朱夫人,但是她沒法說出口。

在復仇這條路上,越少人知道越好,她不想惹是生非節外生枝。

良久,朱夫人才緩過神來,她之前似乎神思遊離,整個人似乎都處在一個半夢半醒的狀態,鍾靈兮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也不想去知道。

待朱夫人重新看向鍾靈兮,她彷彿遠目瓊山那般,聲音中帶著略微的顫動說道:“冤孽,都是冤孽啊。”

鍾靈兮無法去準確定位這件事情,她只能低頭看著地面,這樣的事情還輪不到她來附和朱夫人,果然一邊的年媽媽則開始安撫朱夫人,兩人三言兩語地悄悄說著話,鍾靈兮聽不真切,隨即朱夫人的目光落在了鍾靈兮的身上。

鍾靈兮只是寵辱不驚的站著,做出一副願意洗耳恭聽的樣子,只要朱夫人願意說,她面色淡然地朝著朱夫人挪了幾分,微不可查的傾了傾身。

朱夫人似乎很驚訝鍾靈兮的敏銳,一個短小的眼神她就知道自己打算和她說話了,這麼通透的人兒,確實難得。

朱夫人嘴角細不可聞的淡出一個緩和的笑容,“讓你見笑了。”

鍾靈兮聲音很透亮,彷彿絲毫沒有受剛才那個場景的影響,她平和而溫婉說道:“靈兒不清楚的事,一切聽憑夫人做主。”

很巧妙的回答,甚至有那麼一絲絲巧言令色。

朱夫人的眼睛有著變換的顏色,彷彿時時刻刻在運作著,腐朽卻又靈敏。她是少言寡語的人,但是更多的思想卻是沉澱在頭腦的深處,讓人摸不透徹。

隨後,朱夫人便遣走了鍾靈兮和謝瑜,她們安靜且沉默地離開了朱夫人的房間,在朱夫人面前,鍾靈兮寧可少說一句也不願意多說一句,多說多錯,少言為妙。

待鍾靈兮走後,年媽媽湊著朱夫人的耳旁絮絮叨叨地說著,“夫人,您看這個鍾靈兮怎麼樣?我倒是覺得,是個玲瓏通透的人。”

朱夫人往後鋪墊著銀鼠大毯的椅子上靠去,凝神注視著遠山之外,“在我下面的人只要知道什麼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