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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日我都惴惴不安地在東宮各個園內踱進踱出,打破頭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說服狸貓放棄再次和我同床共寢的念頭,這次一旦讓他回來,恐怕就不是單單睡在我邊上這麼簡單了,不知他會做出些什麼事情來。

不過,踱了一整天也沒想出什麼辦法,倒是有一個驚人的發現,東宮裡竟然處處都擺滿了佛手,最誇張的是在那薄荷坡上,數以千計的金黃佛手從坡腳處一圈圈蜿蜒盤旋至坡頂,黃綠相間,蔚為壯觀,佛手的甜香和薄荷的冰涼相混合,芬芳沁人心脾。如此美好景緻看在我的眼裡卻是分外觸目驚心,狸貓的瘋狂讓我驚懼,他離去前眼裡憤怒交織著志在必得的神情讓我從心底泛出恐慌。

萬料不到,我的一句無心之言第二日就換來了這千千萬萬的佛手,更料不到的是日後居然因此而連累了一條無辜的人命。三年後,香澤國的一個進士攜友遊園時看見佛手聯想起這段風流韻事有感而發作了一首《薄荷傷》,裡面有幾句:“佛手千千開不敗,難留薄荷一縷香。風過雲往花睡去,澤王夢斷草魂坡。”後來,這首詩輾轉傳到已登皇位的狸貓耳裡,觸到了狸貓的禁忌,狸貓震怒,不出幾日便把這進士斬首示眾。之後,再無人敢提及此話題,只嘆這雲家六女妖孽轉世,甚是禍害,迷了帝王心智。狸貓處理國事時條理分明,算得上是明君,獨獨只要涉及雲想容便是一塌糊塗,頃刻內就會變得痴痴傻傻,暴戾無常。當然,這已是後話。

入夜,狸貓早早便過攬雲居與我一道用晚餐,那廂他吃得悠閒自在,這廂我可是如坐針氈,味同嚼蠟。

“雲兒今日口味怎麼變了?”乍聽見狸貓的聲音著實把我嚇了一大跳,手上一抖,碗險些給摔了,連忙捧牢,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夾了大半碗的捲心菜、茄子和菜心,這些都是我平時堅決不吃的東西。“呵呵……妾身就是想換換口味……”在狸貓研究的眼神下,我的手又剋制不住地抖了一下,該死。

看著桌上的紅燒豬蹄,我靈光一現突然想起了一隻耳。飯後,便急急地催著七喜把一隻耳抱來。摟著一隻耳,我那個眼淚湯湯滴啊,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隻耳在我懷裡掙扎著哼唧了兩下。

“一隻耳呀,常言說得好,‘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你英明偉大的主子我平日裡待你不薄,今日主子有難,你說什麼也得幫一把!”

抱著一隻耳踏入房內,就見狸貓退了外袍僅著白色中衣側身倚在床上,左手撐著腦袋,右手舉著一本書在看。烏木般的頭髮披散開,線條美好優雅的脖頸若隱若現。如此普通的姿勢在他身上卻散發出通體的邪肆性感,以前怎麼就沒有注意到。我吞了口唾沫,更加緊張了。

“雲兒打算抱著那豬在門口站多久?”狸貓放下書,挑起嘴角,朝我魅惑一笑,我腦海裡立馬浮現出“活色生香”四個大字。

我甩甩腦袋,試圖拋開這曇花一現的怪異感覺,抱著一隻耳,邁著前所未有的斯文蓮步,慢慢慢慢地蹭到床前。狸貓索性擱了書,視線毫不避諱地膠著我。在他的目光下,我覺得自己就是一隻洗剝乾淨躺在砧板上的小白兔,再次吞了口唾沫,我摸著床沿小心翼翼地躺了上去,順便鄭重地把一隻耳橫在我和狸貓中間。

“雲兒要讓這畜生睡在榻上?!”一絲混合著愕然的不悅掠過狸貓眉間,他欲伸手把一隻耳拎起丟到地上。

“慢!”我激動地一把抱緊一隻耳,“殿下怎可誣衊一隻耳是畜生呢?這一隻耳是殿下送給妾身的第一個禮物,妾身很是珍視,一隻耳近來夜裡怕黑睡不好,只有妾身陪著才能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