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不說話,眼神卻是充滿嘲諷,我彷彿聽見他心裡在說:不過如此。對,真的不過如此,但和他有什麼關係?一句話不由得衝口而出:〃我這個女人真是不怎麼樣,您卻幹什麼花這麼大的心思?〃

兩人間又是一片寂靜,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掉。怎麼在他面前總是如此失態?血一湧上頭,就什麼都說。四阿哥鬆開了我的下巴,坐了回去,上下打量著我:〃我倒是想問問你,我花了這麼多心思,你怎麼還無動於衷。〃

〃您提醒過我多次,不跟您我沒別的法子。您告訴我,別妄想和您算計。您讓我知道,我做什麼事都逃不過您的掌控。您在您可以的範圍內縱容我、寵著我,您對我夠好了。所以現在我老老實實地每晚在這裡等著您,做我該做的。甚至您要我,只要不像上次一樣用強,我也未必不會接受。您還要我怎樣呢?〃我平靜地敘述,眼睛不看他。

〃我若要這些,何必要費這麼大的勁。〃他的聲音有些自嘲。

〃我的心不會被誰逼迫著交出去。〃我抬眼望他,四阿哥卻移開了目光,用手把玩那盞茶杯,半晌方抬頭道:〃難道我現在還是在逼你?〃他的眼中是我從未見過的神色,沒有平日的洞悉、嘲諷和壓迫,只是澄明的一片,靜靜地望著我。我想答話,嘴唇卻只是動了動,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沒有,最近他沒有逼我,甚至連身體的接觸,只要我不高興他都避免,和他談話時我也不能否認,有那麼一些時刻,很愉快。他說再多的話都讓我無動於衷,可剛才那一眼,卻使我心中某個好像很遙遠的地方動了一下。

〃主子,外面下雨了,您的花……〃正當我忖度著如何回答時,湘兒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右面的一排拿進來。〃我輕咳了一聲,向外吩咐道。

下雨了,我都沒聽見。隨手拿了茶杯起來,卻發現茶早就涼了。外面的雨淅淅瀝瀝,像是越下越大、越下越急。

〃雨越來越大了。〃我勉強笑了一下說。

〃這是留客還是送客?〃四阿哥恢復了平日的神色,聲音裡有絲揶揄。我被他狠狠地噎住,撇了撇嘴:〃您怎麼是客,您在自己家還不是願意睡哪兒就睡在哪兒。〃沿著左邊的廊子走,都不用雨傘就到箏格格房裡了,她不一定怎麼高興呢。我在心裡暗暗嘀咕,卻是不敢說出來。四阿哥卻在那裡一言不發地看著我,鐵了心聽我繼續說。

剛才的話說得那麼滿,擺明他怎麼高興我怎麼做……我咬咬牙狠狠心,扯了個笑容:〃雨下得這麼大,天也晚了,您就……〃

〃我就湊合著在這兒歇一晚吧。〃他跟著接道,臉上沒什麼表情,眼裡卻隱隱帶著絲笑意。

〃嗯,您還不累?〃我試探著問。

〃累了,這就歇吧。〃他直接站起了身子。

伴著外面的雨聲,屋內的燭光更顯柔和。我站在四阿哥身前,一顆顆地幫他扣睡袍的扣子。

〃想要你,只要不用強……〃他湊近一點,在我耳邊輕輕地說。我一驚,然後馬上鎮定下來,用盡量篤定的聲音說:〃您今晚肯定不想。〃

〃為什麼?〃他有一絲驚奇。

〃釦子都給您扣好了。〃我弄好最後一顆,抬頭看了一眼他。他愣了一下,隨即低低地笑了幾聲:〃那你的手剛才抖什麼?〃

〃因為我明明怕得厲害。〃我沒好氣地說,看了一眼我平日睡的大床,又望了一眼旁邊給守夜的丫鬟準備的小床,〃您休息吧,有事喊我。〃像模像樣地行了個禮,我攥著一手的汗過去吹滅了蠟燭。

我平時睡覺時從不讓人伺候,這床簡直有一股子黴味。屋裡猛然間多了個人,加上外面的雨聲夾雜著偶爾的一兩聲響雷,讓我直直地躺在小床上睡也睡不著。留心聽四阿哥的動靜,他好像已經是睡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