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心裡感動得要死,偏偏就是死鴨子嘴硬,嘀咕著雞蛋裡挑骨頭。白芷陽那句“我陪你”當真是情之所至,發自肺腑,可誰想到,到了對方那裡卻被刺得一文不值。她頓時怪受傷的,可偏偏蕭容哪一句說得都不是沒有道理,特別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斷言,但即便她承認,卻難免自尊心有那麼點受挫。

白芷陽默默蹲了一會兒,打算把心裡那麼點不舒服壓下去,只可惜到底年輕氣盛,半響,她終是

肅著臉突然站起身。“天色已晚,殿下回宮去吧。”

她語氣生硬,蕭容愣了愣抬起頭。白芷陽卻一下彎下腰拎起了他的燈籠和竹籃掩去自己的表情。蕭容見狀一下子敏感地發現某人不太高興了。

蕭容還沒動靜,白芷陽已然率先向前走了兩步,見他遲遲不跟上來,才側過頭板著臉道:“我送殿下回宮。”蕭容眨眨眼,慢半拍地起身,跟在她身後。“喂。”

“……”

“呆子?”

“……嗯。”

蕭容試探地喚了她兩聲,直到第二次白芷陽捨不得不理他才懊惱地應了一聲,可那低低的語氣怎麼聽都有點不情不願的。蕭容抬了抬眉,突然追了一步與她並排走,雙手一背側頭就去看她的臉色。“白芷陽,你一個女人怎麼那麼小氣啊,說你兩句就不高興了。”

他小心翼翼瞧她神情是不錯,可說出來的話卻著實讓人氣悶。白芷陽一下子都不知該做什麼表情了,心裡有些鬱悶。她要繼續悶頭不說話好像就真的那麼小心眼似的。“沒有不高興,殿下想左了。”

蕭容撇撇嘴,心說她這表情,這語氣誰還能想差啊。看不出來,這女人臉面這麼薄嘛。他雖自知方才那話有點口不擇言,主動開口已有那麼些妥協的意思,可一下真要他放下身段卻實在舍不下臉面。

來時溫情脈脈,去時兩人卻是互相看著眼色頗有些尷尬。白芷陽其實也捨不得生他的氣,沒多久就心軟了,只期望蕭容再多說一句她也就過去了,偏偏這後來的一路卻只有沉默。如此便也罷了,她想著要主動的時候,那宮門竟然不知何時已然出現在眼前。蕭容看都沒看她一言不發地回了宮。

白芷陽動了動唇,欲言又止,最後破罐子破摔地回了白府。

都說無獨有偶,今日這黴運倒是連著一起來了。她堂而皇之地從白府的東側門出去,白老夫人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左腳剛跨進府,白芷陽右腳就被叫到了主院。

蕭容的事情自然不好對外說,她又不會撒謊。白老夫人見無論如何也問不出什麼,氣得當晚就讓她跪祠堂。

白傅涵和姚氏兩人知道這個訊息的時候已是第二天大早上了。去白老夫人那裡請安時才終於把她們這省心了十幾年突然變了樣的女兒給領了回來。

“芷陽,你昨晚到底去哪兒了?”

果然,白傅涵問完,自家女兒照樣沉默不言。

事實上,白老夫人早就問過門衛,昨晚府外來的那竟然是個男子。大家都是自家人本來要是坦坦蕩蕩的直說便是,可白芷陽這麼掩著藏著總讓人覺得好像事情不那麼簡單。

白傅涵和姚氏對視了一眼,同時想到白芷陽那次成親突然離京之事,難道那時她的異樣就是因為昨晚的少年?

白傅涵蹙了蹙眉,難得有點想罵人。她自問白府這家教放到整個京城那也是數一數二的,白芷陽從小到大言行舉止從來就沒出格過,簡直是所有大人教育小孩時的典型案例,誰想到如今竟然不顧廉恥私會男子,特別還是夜黑風高的,這要是出什麼事——

姚氏卻比他家妻主還深想一層,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把那男子的身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和自家那呆女兒有過牽扯的,除了那章友盈,不就是九殿下嗎?那位身份尊貴,地位特殊,確實是說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