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陰鷙,蘇沫不敢作聲。

資料夾被人隨手扔過來,紙張半明半暗的夜空裡紛紛散落,資料夾的硬角砸在蘇沫的額角,她沒防著,踉蹌退開,鞋跟踩歪,她崴了腳,差點摔進池裡。

王居安轉身回屋,吐出一個字:“滾!”

他上樓,經過兒子的房間,起了風,吹著裡間的窗戶不斷開合,砰然撞擊。

他在門外呆立半晌,推門進去,王翦的衣衫仍是隨意散落,抽屜半開半合,筆記本的電源燈仍然閃爍,足球明星的海報,簽過名的隊服覆在牆上,所有一切鋪天蓋地,彷彿那人隨時都會回來。

王居安彎腰收拾衣物書本,手裡塞滿,卻一時不知該放在哪裡,毫無頭緒。

他緩緩坐到床邊,低頭看向手中物品,這些東西已經不會再有人使用,已經失去意義,他的過往一如它們,失去意義,至於將來,他已沒有將來。

他使勁咬合著牙關,跪在地上,重新把衣物散落回去,試圖和先時一模一樣。做完這些,才想起要去關窗,樓下,那個女人一瘸一拐走出大門,消失在暮色裡。

他合上窗戶,放下捲簾,帶上房門。

第二天,王居安又去找馮瑜。

早先,他已開車去過戒毒所,裡面的人說馮瑜已被家人接走。

王居安問:“怎麼這麼快就出來?就算出來了,不是有監控管制嗎?”

工作人員道:“你說的是戒毒所,我們這裡是康復中心,她情況不嚴重,所以被警察送到這裡,在康復中心,病人和病人的家屬都能隨意進出,我們這裡的特點就是為病人提供心靈上的自由……”

他趕往那姑娘以前的住所,鄰居說,自那天被抓,她再也沒回來。

這天,他再次撲了空,汽車駛出巷子,路邊有家賣香燭紙錢的商店,他停下,直到後面有車按響喇叭,這才撥動方向盤,慢慢靠邊。進了商店,店主問是不是燒給老人,他不答,買了一大包,又問:“有膝上型電腦嗎?”

對方搖頭。

王居安把東西放進後備箱,想去上墳,到了山腳,卻又停車,無論如何也邁不出那一步。

他拿了瓶白酒從車裡出來,就地灑在路邊,說:“王翦,我一直覺得你還會回來,所以我就不上去了,以前不讓你喝酒,你還不高興,現在讓你喝高興了,我原說給你買臺車哄你高興些,車子提回去,沒人開,樣子和顏色只適合你們這個年紀……再有兩個月又要過年了,你說,你說說看,”他仰頭喝酒,“究竟是我無能,還是你自私?”

他吞下最後一口,摔掉酒瓶,“是你太自私!”

王居安坐回車裡,正要調頭回家,才剛起步,後面上來一輛出租,一晃眼,後座那人看起來特別眼熟,他想了想,立時超上去,連按喇叭,司機不解,怕出事,慢慢停下,馮瑜瞧見他卻大驚失色。

王居安上前,直接把人拉下來,又扔給司機兩張鈔票,“你直接開走。”

那司機愣愣瞧著他倆,不放心,欲言又止。

王居安說:“記住我的車牌號,有事你報警。”他把馮瑜拉到路邊,問:“王翦身上的白粉是你給的?”

馮瑜的胳膊快被他擰折了,疼得直嚷:“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

“那些天他天天和你在一起。”

馮瑜哭起來:“他死了我也很難過,我真心喜歡他,所以今天來看他,我要是真想害他,不會跑來看他。”

“閉嘴,”他怒,“我問你,那東西是不是你的?”

馮瑜抽噎好一會,才道:“我一個小姐妹是尚淳的二奶,有一次我們出去玩,他們起鬨,說要是我能釣上安盛的小開……就是王翦,尚總會給我很多錢,我那會子特別上癮,就答應了,可是,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