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鬆了開了,信,像落單的大雁般在空中打了幾個漩,然後掉在地上,沉重的一聲嘆息後,被風吹到了更遠的地方。

猗房,原來,你還是愛他的,原來他說的對,你的心裡只有他的位置……方才為我擋刀,是不是怕欠我的太多,所以才那樣做的?

蕭逝之緩緩地閉上眼睛,任太醫檢查他的傷勢,一顆心卻卻沉到了谷底。

飛馳的黑色駿馬上,一個身染鮮血的纖弱女子被身穿戰袍的霸氣男子置於馬前,那慢慢浸透白衣的鮮血猶如彼岸花在現。

男子緊抿著嘴唇,看得出他現在滿腔的怒氣正等著爆發,而女子的臉因為疼痛而漲紅了臉,一雙手緊緊抱住馬頭,不讓自己摔下去。把她從馬上摔下去的事情,他不是沒有做過,現在的他正處於盛怒中,未必就不會這麼做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馬終於停了下來,段世軒從馬上跨下來,沒有看猗房也沒有扶她下來,猗房靜靜地趴在馬背上,剛才,他將她從蕭國的陣營中帶走的行為真真是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此時,他們立於懸崖邊上,猗房看著懸崖底下,深不見底,如果摔下去,恐怕會粉身碎骨吧。

為什麼,為什麼那時的他竟是這麼瘋狂,草菅人命,只為將她帶走,而現在又殘酷到不看她一眼,他不是已經讓花蠻兒懷了他的孩子麼?又何苦前來折磨她,讓三個人都痛苦。

“讓我……回去。”她費力地抬起頭,說道。

“為什麼?”他問,眼睛落到她流血的肩膀上,她的臉色也蒼白了。

“因為,如今的我,是蕭王后,我對蕭國有責任,對……”

“朕問的是,你為何義無反顧為他擋刀!”她剛才毫無畏懼為蕭逝之擋刀的情景深深地刺痛了他,她已經愛上那個男人了麼?所以,會這麼無懼,她不會不知道他的手法有多麼狠有多麼準。“還有,你當真說要過要和他在一起的話?”

“他是我的夫君。”

“那朕是你的什麼?”段世軒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她看著他的眼睛,不讓她有躲閃的可能。

“那我又是皇上的什麼?”三個月不見而已,對他的稱呼從王爺變成了皇上,她有些不太習慣,這個,他也看出來了。

“叫朕世軒。”他說。

猗房沒有接話,只偏過頭去,不再看他,世軒,那不是她的特權。

但是選眼見她肩頭的血溢位來更多,便將她從馬上抱下來,撕下他袍子的一角,為她纏好繃帶,那血才慢慢地不再流了,而她的肩膀卻疼得抬不起來。

“平南,朕不喜歡說什麼甜言蜜語的話,今日朕率領了千軍萬馬御駕親征而來,這說明了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如果朕的心裡沒有你,腦海裡沒有被你的一顰一笑鎮日鎮夜的佔滿,沒有鎮日鎮夜思念你的冷漠和淡然,朕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韙,發動不義之戰,只為把你帶回朕的身邊?”段世軒難得說這麼長的句子,還是握著她的手說的。

這似乎是某種表白,或者說是一劑定心丸,但是在猗房看來,卻是虛假的。她所需要的所向往所願意為之犧牲自己的一切的,是那種純粹的愛,她的觀念裡,一個男人只能對一個女人動心,若他能同時擁有兩個人,則說明他的愛是自私的,甚至……是骯髒的。

他先愛上花蠻兒,這不是他的錯,而現在,他卻想要同時擁有兩個,這樣的男人,她如何能接受呢?

而且,為何他能讓另外一個女子懷孕,轉身卻又跟她說,冒天下之大不韙發動不義之戰,只為搶回她?

她輕輕抽離了被他握在掌中的手,他的掌那麼寬厚,但是卻……

“皇上還有其他女人可以留在身邊,為何非得多我一個。”猗房淡淡地說道,“,除非我死,否則我是決計不會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