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楚此時最後一口氣已盡,只聽得胸中的心臟怦怦直跳,幾乎要跳出胸腔來的那種力度,正要活生生的憋死時,寧楚忽然又回過氣來。到這一口新氣將盡時,另一口氣又自動地由體內生出來。這次寧楚注意到這口奇氣非從天而降,而是於體內的真氣,生生不息,令他極之受用。

寧楚不知道他竟如何學會了內呼吸,但肯定是和寇仲與徐子陵留在他體內的長生氣有關,竟在危急時刻開啟了他先天呼吸的關竅。寧楚體會著內呼吸的奇妙,雖然體內的幾處要穴被制,但體內真氣開始慢慢澎湃,不住流轉,眼前也一片明亮,在黑暗中也看得清近在咫尺的泥像內壁粗糙的紋理。

寧楚心中一喜,知道自己這樣下去,在內呼吸的情況下,很有可能自己用內力衝穴。而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了不遠處有細微的腳步聲,就在他的附近徘徊著。

寧楚之前因為差點窒息而死,所以無暇觀察周圍的情況。此時已經挺過鬼門關,內力恢復少許,才聽到了這個腳步聲。

這個人,像是在附近尋找著什麼。

遠處的爭鬥聲仍未停止,可見並不是侯希白等人,他們也無暇顧及他。

那麼,這羅漢堂內,就只剩下了一個人。

寧楚心臟緊縮,猜到了這個正在他附近四處走動的人,應該就是石之軒。

依著石之軒高深的武功,大概是在進到羅漢堂時,就聽到了他微弱的呼吸聲。循著這點線索,才找到這附近,但又在他轉為內呼吸之後,再無了頭緒。

就在此時,腳步聲停了下來,就在他所在的羅漢的正前方,停了下來。

寧楚瞪大了雙眼,雖然隔著一層泥塑,但他好似看到了石之軒正一臉冷漠地盯著他看著。

他究竟,要做什麼?

楊虛彥最後糊上的口子,並不完美,雖然天色極暗,但只要找到了這一帶附近,一眼便能看破。

他定是知道這羅漢裡面有人的。

他們兩人就隔著一道薄薄的泥塑,只要石之軒一抬手便可以去除掉這道障礙,也只要寧楚洩露出一絲氣息,便可讓對方知道他還活著。

可是,石之軒終是沒有抬手。

而寧楚也沒有露出半點聲息。

好像過了很久很久,實際上只是過了一剎那而已,寧楚聽到石之軒轉頭離去的聲音。

寧楚不知道心中是何滋味,不知道是應該鬆了口氣,還是應該失望不已。

“師父,弟子學藝不精,甘拜下風。”過了半晌,侯希白氣息不穩的聲音傳來,同時還有液體滴答的聲音,想來應該是被楊虛彥的影子劍刺傷了身體。

寧楚不禁升起一股怒意,即使是做戲,侯希白也不必做得如此逼真吧?肯定是楊虛彥那個小子趁火打劫,他定饒不了他!

“希白,今日的你很不對勁。”只聽石之軒淡淡地說道。

“希白輸得心服口服。”侯希白的聲音聽起來仍是溫文爾雅,不急不躁。

此時在一旁的師妃暄忽然說話了:“希白內傷未愈,又受人要挾。妃暄本不應該插手邪王大人的師門之事,但確實是看不下去了。”

“妃暄!”侯希白匆忙地打斷了她的話,說這些根本沒有用。

寧楚也知道師妃暄說這些根本沒用,石之軒向來不是注重過程,而是注重結果之人。邪道之人本就不拘泥於教條,楊虛彥究竟用何種手段奪得不死印法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各方面都比侯希白強,適合做邪王的繼承人,這才是最重要的。

但他也理解師妃暄為何會說出來,畢竟對於慈航靜齋來說,讓和她有交情的侯希白來練不死印法,自然要比讓冷酷無情的楊虛彥繼承好得多。

果然楊虛彥連辯解的意思都沒有,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