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們都默了,彼此大眼瞪小眼。十秒不到,兩人相視而笑。

有這樣的一段話:其實友情也跟愛情一樣的難能可貴,在對的時間裡遇見了對的人,就能擁有一輩子相知相惜的緣分。

那一瞬間,凌靈深信這段話是會她倆一生的寫照。

久別重逢的故人相見,少不了兜些廢話。幾圈下來凌靈在房裡小心問她:“你現在跟著你媽,日子過得好嗎?”

張婷眼望向窗外,淡道:“她早就再築愛巢了。這回的老公是個港商阿伯,那傢伙鈔票多得我總想綁他一票,賺些零用錢。張大姐今年在CD開了個服裝公司,整天美滋滋,一如既往是資本家的小嘴臉。”

她眼神迴轉,精緻的五官沒有表情,看了凌靈一眼:“一年前我們大吵了一架,被她從那家踢出來塞進貴族學校。唔,一看著有機會我就回來跟你報告一下。”

她的言駭意簡讓凌靈深表折服。這樣混帳的故事要是擱在自己嘴裡說出來,指不定就是一篇苦情文。但反觀張婷叛逆的口吻,她陡然不適:眼前這個蛻變得美麗冷酷的女孩……還是從前那個爸媽離婚後在她面前悲痛不解的張婷嗎?

凌靈有些哀悼,張婷捏了她的臉頰一把:“好歹我現在也是個有錢人,窮來張口錢來伸手。可你這是什麼表情,死了誰嗎?”

曾經年少輕狂的彼此,曾經玩耍笑鬧的女孩,俏皮的話語一如往昔,而其實,已經物是人非。

凌靈的臉擠不出絲毫笑容。她握住張婷的手心道:“阿婷,不管會有多少的傷心和風雨,你都要把日子好好地過下去。記住,不管你在哪裡,我永遠都關心著你。”

張婷雙眼通紅:“凌靈,我們會是一輩子的朋友對吧?”

凌靈真誠看她,無比嚮往地點頭。

是的,一輩子的朋友如果誰敢摸著良心說不憧憬,她李凌靈願意就此改姓木子。

而以後再以後,她想到了張婷這句話,曾心痛大罵她就只會冠冤堂皇。

介於羅傑所做的事情普遍驚世駭俗,凌靈不想給好友帶來負面影響,便沒告訴遠在CD的張婷。儘管心裡怨恨難免,但她也清楚羅傑的變質是因為家庭突然畸形所造成。她希望張婷心裡的羅傑還是以前那個溫柔善良的哥哥。

而當凌靈的思想漸漸成熟,她知道了人在傷痛中除了就此墮落還可以奮發圖強。為什麼羅傑的選擇不是後者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讓她黯然神傷:因為他只想就此墮落。因為她不足以讓他奮發圖強。

初戀,戀的不是人,大多隻是對於愛情的幻想。其實開始的很多時候,我們不愛他,卻傻傻認定愛的就是他。喜歡可以變成愛,而愛卻可以變得不喜歡。

凌靈在她的喜歡很快要變成愛的時候,被羅傑冷酷地把她的感情連根撥起,打包扔進了垃圾桶。當她回首年少單純的付出,除了感嘆當年的遺憾以及歲月的蹉跎,愣是沒有其它心得。

在她鍥而不捨的追隨下,羅傑的生活作風收斂了很多。雖然還是經常曠課,卻不再打架鬥毆,嗑丸夜歸。問題少年開始朝正常少年的方向看齊。

然而對於她,他卻更加冷淡,每天見面客氣得像兩方會談的禿頭領導。很多次凌靈看到他這樣子心裡發慌,下決心要跟他談談。可羅傑就是撐出一副皈依我佛的模樣,讓凌靈只有輕嘆,啞口無言。

淡淡的惆悵伴隨著翻飛飄零的落葉,高考已過。

羅傑考上了YY一所專院,便跑到那裡去學習如何更好地將鬼混進行到底。他走後凌靈特別掛念他,經常給他打電話,說:“傑哥我很想你。”

某傑顯然是個非常冷靜的男孩,面對著她發自肺腑的思念,通常是蛋腚的一聲“嗯”或者“哦”,然後靜默一片,再然後收線結束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