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百姓的吸引力仍舊巨大,以往朝廷徭役,百姓白乾不說,還有自己出糧,現在包吃有工錢,在這時代已經相當難得。

李曄這麼多年極其重視商業,府庫中兩百萬緡錢還是拿的出來。

不過,報名的百姓卻遠遠超過了李曄的想象。

十日不到,二十萬人就招滿了,四面八方還有百姓湧來。

韋昭度進奏,錢不缺,糧食壓力大。

此前從興唐府調運而來的三十萬石糧食,無法滿足這麼大規模的百姓。

政事堂的意見是疏散百姓,畢竟六萬唐軍,五萬輔軍也要吃糧。

一場不大的旱災影響可謂深遠。

“百姓信任朝廷信任朕,才會來長安務工,朕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撐下去,收購市面上的糧食,調集荊南、荊襄的糧食北上。”取信百姓不容易,再說府庫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老臣願奉上族中存糧一千石。”韋昭度發揚老臣風格。

李曄大為讚賞,“太傅公忠體國,朕銘記在心。”

有了他的帶頭,政事堂的一干人也跟著捐糧。

多則幾百石,少則幾十石,還有幾百斤的。

最大方的是韓全晦,領著一幫徒子徒孫,甩手就是一萬七千石,引得其他人頻頻側目。

李曄一陣苦笑,這廝也不知道低調一些,私下裡捐贈就可以了,何必弄得人盡皆知?

趙崇凝道:“陛下重視商賈,不過自古商人重利輕義,朝廷收購市面糧食,這些人定會趁機哄抬物價,朝廷損失鉅萬,所得只有尺寸。”

這的確是一個問題,囤積居奇在長安城中屢見不鮮,其中就有世家大族的身影,沒有點背景的人,也沒有這本事。

這些人想賺的就不是小錢了。

任何時代,商賈都不能無秩序的野蠻生長,必須在大唐的規則之內。

李曄想了想道:“令三司內使劉全禮規範長安坊市,若有囤積居奇者一律交付大理寺法辦。”

韋昭度嘴皮動了動,還沒開口,李曄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此事已定,諸位各司其職。”

劉全禮是宦官,沒有利益糾葛,而這些清流世家,說不定背後就有關係。

話剛說完,韓全晦一屁股跪在地上,一巴掌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陛下贖罪啊,老奴鬼迷心竅,前些時日受了徒子徒孫蠱惑了,低價從河中進了一點糧食,想賺點養老錢。”

趙崇凝、韋昭度鄙視的眼光轉向他。

這態度李曄還是認可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而且他是從河中李存勖手上收購的,不是從市面上囤積。

“你進了多少?”李曄笑道。

“十萬石。”

李曄笑容逐漸凝固在臉上,這叫“一點”?

十萬石糧食,差不多三十萬緡錢。

“陛下恕罪啊。”韓全晦腦殼在地上磕的山響,“老奴願意將糧食獻給陛下。”

“陛下,韓全晦一個三司外使,怎會有如此多錢財買入糧食?必是貪贓枉法所來。”趙崇凝不放過落井下石的機會。

“此是老奴半輩子積蓄,絕沒有貪贓枉法中飽私囊。”

殿中爆發激烈爭吵。

清流們一個個恨不得生吞了韓全晦。

“夠了!”李曄冷聲道。

殿中立即噤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