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優勢已經在向唐軍傾斜。

李曄舉國之力而下荊南,肯定不會因為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回軍。

荊襄若要長治久安,必取荊南為縱深。

現在多爭一分土地,日後,就多聚集一分力量。

荊南雖然為蔡州勢力的延伸,但跟趙匡凝和馬殷這些正牌後裔比起來,還是差了一些。

三日之後,成汭果然沒有投降。

不過這廝也聰明,四處派出使者求援,朱溫、馬殷、雷滿、鍾傳,連宿敵王建都派了使者。

唐軍斥候在隨州攔截到北上的使者,信中言辭卑躬,聲言唐廷殘虐萬民,李曄昏聵無能,殘害他這位大唐忠良,人神共憤,唯有汴州梁王才是天命所歸,他成汭願為朱溫牽馬持蹬,荊南士民泣血懇請朱溫救援。

看了信後,李曄的怒火徹底爆發。

朱溫有沒有天命姑且不論,大唐殘虐萬民,這事也放在心底,功過自有後人評說,但說李曄昏聵無能殘害忠良,就讓他受不了了。

你成汭也算大唐的忠良?

難道這場戰爭不是他成汭咎由自取?

李曄當即下詔荊南周邊各大勢力,昭曰:成汭,國賊也!趁大唐疲弱之際,襲取江陵,強搶雲安榷鹽,朝廷既往不咎,而其為禍愈烈,聽命於梁逆,北上劫持天子,南面諸鎮,若有協從者,一律視為叛賊!王師到日,必當剪滅!

其實南面諸藩鎮,李曄最關注的就是馬殷。

唐末天下英雄,馬殷絕對有資格入列。

詔令下達的同時,還令劉知俊渡過漢水,直取荊南城鎮。

楊師厚攻伐荊門南城,周雲翼巡戒漢水,防備鄂嶽的梁軍。

荊州這塊土地,從古至今都是兵家必爭之地。

也許成汭有保境安民之功,但在越來越清晰的天下大勢面前,只能螳臂當車。

十日之間,南方各藩鎮的上表一一傳來,沒有一人為成汭出頭,江西鍾傳還送來了糧食錢帛,以表忠誠之意。

王建連使者都押送到唐軍大營。

馬殷則願意出兵協助王師攻伐荊南。

而朗州雷滿已經領大軍而出。

瑟瑟秋風起於荊山,席捲萬里。

轟鳴戰鼓聲在荊門城下響起。

此刻的荊門已經成為事實上的孤城,劉知俊在荊南攻城略地,馬殷遣大將許德勳率水軍一萬餘人溯漢水而來,雷滿派親子雷彥威領八千武陵洞蠻北上。

李曄特意把功勞留給戰兵,以達到練軍的目的。

大唐在攻陷荊襄、荊南之後,已經有實力拉起一直十五萬人的大軍。

李曄計劃在此戰之後,把有功的輔軍轉為正兵。

訊息一經傳出,輔軍人人像抹了雞血一樣,奮不顧身。

每個人都有向上躍遷的慾望,這些慾望彙集在一起,就是重振大唐的動力。

李曄起事之初,就定下了與百姓和底層將士實現捆綁的路線,現在只不過剛剛邁出幾步,就爆發如此大的威力。

破李茂貞、擋朱溫、取河隴、復西域、戰荊襄……

後面仍有很長的路要走,但不再是渺茫。

“殺!”

唐軍奮勇向前,銜白刃而進,持長盾而上,無懼城上如雨的弓箭木石。

而荊南軍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從成汭撤退之時,荊南軍在心理上已經落於下風。

站在荊門城牆上,可以清楚看見北面搖曳的天子旌旗,碩大的“唐”字聳立天地之間,隨著翻過景山、荊山的秋風招展。

荊南軍莫名其妙的就成了逆賊。

這種心理落差帶來的副作用,在戰場上最直觀的表現就是士氣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