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策軍,出將入相,風光無限。

而自從景福二年之後,皇帝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再信任他們這些世家老臣,反而大量啟用底層武人。

攻擊楊崇本只是一個開始,和一個試探。

攻擊王師範才是高潮。

就連新進的文臣也加入了陣列。

李曄更明白他們是在恐懼,恐懼被一個新生的大唐拋棄,恐懼淪為新興武人集團的附庸。

當然,這件事從本質上,的確偏離了李曄原本的治國方略。

深思熟慮之後,李曄削去了王師範江陵知州、輔軍副總管的職務,改為樞密參軍,從四品的樞密院官吏。

這實際上也是李曄對王師範的考驗,樞密參軍看似無足輕重,但在李曄的國家預構中至關重要。

朝野上下都不懷好意的盯著江陵,期待王師範能發揮武人傳統。

而處於驚濤駭浪之中的江陵,卻意外的平靜。

王師範領著隨從在江邊垂釣,身後輔軍各都頭一臉憤然之色,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這一年,朗州的武貞軍節度使雷滿離世,躊躇滿志的雷彥威上位,頻頻向王師範示意。

歸州刺史趙武也表示願奉王師範節制。

就連聲勢日隆的馬殷也在期待著王師範。

誰讓他是武人,誰讓他父子兩代都是青州牙將起身。

“朝廷不公,末將等願為王公討個說法。”王師範年紀輕輕就被人稱為王公。

要說荊州三地的百姓,就是民風剽悍,一言不合就要搞事。

軍中的宣撫使已經提前被他們控制了,只等王師範一聲令下就全部砍了祭旗。

“你們退遠些,這麼多人吵吵鬧鬧,我還怎麼釣魚?”王師範一臉輕鬆,彷彿不知道這些人來幹什麼。

幾個都頭你看我我看你。

“怎麼,我的話你們聽不見?”王師範背對著他們,一股巨大的壓迫隨之而來。

都頭們情不自禁的後退幾步。

“喲,上鉤了!”釣竿揚起,一尾青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王師範哈哈大笑。

“將軍,都火燒眉毛了,你怎還有心情釣魚?”都頭們嘴角都上火了。

王師範揮手,“行了,你們懂什麼,就你們幾個潑才還想鬧事,真當陛下的刀不敢砍你們的狗頭嗎?把宣撫使都放出來,好生賠罪,某明日就啟程北上,你等好自為之,興許過不了幾年,我們還有相見之日!荊南是大唐的荊南,你們也是大唐的輔軍!”

都頭們一個個面紅耳赤,要說荊襄三地民風向來剽悍,卻在王師範面前一個個服服帖帖。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王師範左手提魚,右手提魚竿,扔下一地面面相覷的都頭。

天覆元年六月,王師範欣然入長安,瞬間就打破了所有陰影中的窺望。

荊南風平浪靜,大唐也風平浪靜。

“卿乃國士,必不負朕!”樞密院中,君臣相見,李曄沒有廢話。

王師範拱手道:“大唐有此興勢,全憑陛下苦心孤詣,臣豈能作亂臣賊子!再說陛下此舉明降暗升,臣聞絃歌而知雅意。”

李曄笑道:“好,也不枉朕如此看中你!”

文武分制固然很好,但這世界上總有那麼一小撮牛人,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

當然,王師範還有牛到那個程度,不過人家年輕啊,只要思想不滑坡,進步的空間極大。

任何制度的出發點是好的,但也要不斷改革,才能適應時政。

比如邊疆地區,遠離中樞,戰機稍縱即逝,總不能事事都要向長安稟報吧?

趙二和老蔣就是這麼事必躬親的玩陣圖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