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山之南伯陽穀,興建有伯陽堡,西秦乞伏乾歸與後秦姚龍曾大戰於此。

欽央宗哲部佔領烏鼠山,在原有的廢墟上修葺了伯陽堡。

此刻大雨綿延,伯陽堡不僅成了瞎子,也成了聾子,派出去的斥候偵察方向都是渭州方向,對南面反而鬆懈。

隆隆馬蹄夾雜在雷聲中,直到騎兵近前,伯陽堡才聽出異樣。

“敵軍、敵軍來襲。”伯陽堡裡蕃話、漢化亂喊起來。

欽央宗哲還未下山,就聽到伯陽堡失手的訊息傳來,大吃一驚,“蘇論乞祿,一定是蘇論乞祿!”

然而他的驚訝不止於此。

山下之軍突襲伯陽堡之後,立即向山上攻來。

“這不是蘇論乞祿的人馬!”劉老七更是驚訝,這些年跟蘇論乞祿打生打死,對蘇論乞祿部眾的實力瞭如指掌,蘇論乞祿部沒有這麼好的盔甲!

無論是蘇論乞祿,還是欽央宗哲,都是當年吐蕃人的軍奴,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人,來自哪裡,名字也是當年吐蕃貴人隨意賜下的,部眾戰時為兵,不戰為農,有一身皮甲加上一把矛就算士卒。

攻上山計程車卒明顯不是皮甲,而是札甲,最前面的三排都是刀盾手,後排的長矛手依次推進。

己方的長矛跟他們比起來只能算長棍子上加了一個鐵尖。

如此軍勢,蘇論乞祿是絕對拿不出來的。

當年吐蕃達磨贊普死後,隴右諸州吐蕃人回邏些城平叛,軍器錢糧都被帶走,尚婢婢與論恐熱在隴右河湟之地大戰二十餘年,導致隴右諸州疲敝不堪。

嗢人竄起,卻比吐蕃人更窮。

“這是唐軍!”劉老七一句話出口,恰巧引來天邊的一道驚雷。

雷光照亮欽央宗哲不可思議的臉。

也讓周圍人都神色複雜起來。

劉老七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只知道自己姓劉,老七是因為他母親生了七個孩子,他是老七。

這個姓氏一直讓他引以為豪。

所有隴右的唐人都相信一個流言,大唐遲早會捲土重來。

張議潮在沙州振臂一呼,隴右無論是唐人、羌人、還是吐谷渾人,甚至底層的蕃人,都紛紛響應。

吐蕃佔領隴右河西,統治了百年,但這一百年裡並不得人心,其他部族之人全部淪為奴隸,嚴刑酷法,動不動斬人手腳,鑿人眼珠,各族早不堪忍受。

反而是當年大唐統治期間,安居樂業,隴右成了天下最富庶的地方。

一個人的記憶或許只有幾十年,但一個民族的記憶不是那麼容易淡忘的。

劉老七“唐軍”二字一出口,周圍人的目光紛紛投過來,也投向欽央宗哲。

欽央宗哲太明白這眼神中的深意。

當下,撤下身上吐蕃服飾,用漢話高喊道:“唐人,我們也是唐人!我叫秦宗哲!”

ps:《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六語:自安遠門西盡唐境萬二千里,閭閻相望,桑麻翳野,天下稱富庶者無如隴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