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良滑瓢扭頭,不予作答,只是突然覺得這句話有些說不出的彆扭。

滑頭鬼的能力本就是淡化自身的存在感,明鏡止水的隱身術,所以奴良滑瓢這幾天在這座城堡裡進進出出的毫無壓力。

沒有任何顧慮,將身著華服的女子攔腰一抱,奴良輕快瀟灑地依原路往城堡外飄去,門口的那幾只以及路上遇見的一些守衛,絲毫不被他放在眼裡,路過的時候還喜歡在人家面前晃盪幾圈,簡直囂張到一定境界。

對於這個能力,奈落還是蠻有興趣的,雖然她自己做個結界往身上一罩就無敵了,可總不如這樣子簡捷方便,恩,又很拉風。

於是她臉皮很厚地窩在這個雖說是已經知根知底了但也好歹只是剛見了幾面的美男懷裡,樂得輕鬆自在,順便觀摩一下美男先生是怎麼發動這個能力的。其實萬物同源,靈力妖力念力精神力什麼的差別真的不太大,這麼一路下來,奈落也學了個七七八八。

當奴良妖怪抱著女子跳上圍牆時,寂靜了許久的神大人突然酸溜溜地插了一句話【喲,奈落醬,好久不見,你都會爬牆了吶!】

“……”

奈落默然,神色平淡,不是她不想吐槽,實在是她不知道這個“爬牆”究竟意指為何。

眼看著美男攬著她輕悠悠地牆上跳了下去,奈落琢磨現狀,純潔眨眼,是呀,她,哦不,他們,是在爬牆啊,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幹嘛還要特殊強調?

思前想後,奈落還是覺得,不是她的錯,只是神大人又抽了,就是這樣!

閉眼,埋頭,沉默,一系列動作順暢無比,除了美男的動作突然有點僵硬外,這樣的無視足夠讓人火大了。

【……你、你你你!】

所以說,大人您這又是何苦呢,和這個小女子計較起來,您永遠是被吃定了的那一方,何必呢~╮(╯_╰)╭~

……

夜晚的人見城,說不上繁華如晝,也算得上是熱鬧了。

小商小販說不上多卻也不少,街道上的人不至於稀稀拉拉的卻也匯不成流。

夜色漸濃,倒是一些個歌舞昇平的閣子樓子卻是人來人往的燈紅酒綠,白日裡看來樸素守舊的一座小城,在刻意渲染的幽暗燈光下多了幾分奢靡曖昧的氣氛,狂熱而盲目,遺失了理智。

奈落走在奴良滑瓢身旁,因著美男妖怪的特殊功用也不怕被人看見,逛得很淡定,這樣煞是悠閒地走走停停地閒晃,很快便從熱鬧的中心度到較為偏僻的邊緣了,人更少了,顯得有些冷清。

路過一家藝館,裡面傳來熟悉的琴絃撥動聲,奈落聽著,不由得頓了腳步。

曲子很優美,只是過於婉約細膩了,少了些她認為的三味線獨有的悽愴滄桑,好在藝伎的琴藝不錯,一曲下來,自有一番韻味,倒也別緻。

“進去看看?”奴良輕問道。

奈落搖搖頭:“不了,走吧。”

“哦。”摸摸鼻子,奴良滑瓢本就性子輕佻,能這樣安安分分地陪著她閒逛,實屬不易,只是這氣氛啊,奴良悄悄看了眼身旁的女子,哀嘆,明明是出來閒晃的,這氣氛怎麼就這麼沉重嗚嗚~

人見城雖熱鬧,卻總少不了一些難以言喻的孤單無依,或許是日之將夕,悲風驟至,繁華的外表下,總有些蠢蠢欲動的隱憂,用不了數天,這裡便會多了一座空城,而此時的這些歌舞昇平的人們,也會全然化作森森白骨,在雜草橫生的街道邊閃著最後的一點磷光。

這浩大的蒼生中竟似是全無容身之地,處處都能站穩腳跟,卻又處處都無法融入,否則怎會說離開就離開,就沒有一絲半毫的猶豫不捨。

——也不盡然吧。奈落臉色平靜,目光淡然,她留戀的從不是哪個世界,而只是那些無法背叛也捨不得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