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開心地走著,聽到身後有人叫:“公主!”

自從來到姑臧,已經沒人再叫我公主了,除了一路與我們一起來的幾位。回頭,果真看到身穿鎧甲的杜進帶著幾個隨從大步朝我走來。看來,他又要出征了。

“正要去尋公主,不想在此得見。不知杜某可有幸請公主喝杯茶?”杜進對我抱拳一揖,鎧甲在陽光下閃爍著冷光。

我被杜進請進一家茶樓。因為災荒,客人稀少。在靠窗的雅間坐下,杜進虯髯橫生的臉表情真摯,語氣誠懇:“聽說法師與公主傾盡自己財物賑濟災民,杜某實在既佩服又慚愧。”

我口裡謙虛應答,心下卻還是疑惑,不知杜進單獨來找我是何意。他溫厚一笑,從懷裡掏出一個袋子,交到我手上:“這是杜某的一點心意,希望能幫到法師。”

趕緊道謝,接過有些沉甸甸的小袋子。

“還有,這是杜某購得的一處房產,在西門大街附近。雖然不大,內裡器物還算齊全。”他從懷裡掏出一串鑰匙,放到我面前,“杜某出征在即,不知何日歸來,也無暇打理此處。如法師與公主不棄,這屋便交與你們,但住無妨。”

我有些不解,我們不是被呂光安排住在宮裡麼?為何要送我們房產?

杜進看到我眼裡的疑惑,嘆了口氣:“今日早朝,涼王為此次平叛分撥糧草,糧官稟報尚有部分餘糧,法師便要涼王賑災。涼王不肯,法師與涼王爭執甚大。涼王一怒之下,將法師逐出王宮。”

我大驚,趕緊問:“法師有沒有怎樣?他現在何處?”

“涼王本來盛怒,終被百官勸阻。只是責令法師今日搬出王宮,不得再幹朝政。法師此刻,該是在居所收拾行裝。”

我噓出一口氣,看著眼前的鑰匙,有點躊躇。

杜進雙手一揖,言辭懇切:“杜某得法師夫婦相助甚多,早思報答。但若直接交與法師,怕法師心性,不會接納。故而來尋公主。”

將鑰匙再推近些,虯髯微顫:“姑臧城內佛法不興,只有些許破敗小廟。法師住那些地方,真真委屈了。法師自己的錢,還是留著接濟災民罷。”

我思量一下,接過鑰匙,口裡萬般道謝。杜進說的沒錯,羅什高傲的性子,不會接受這樣的饋贈。可是,我們自己的錢,有更大用途,的確支撐不起買房這麼大項的花費了啊。

那天我先回粥點,把事情交代給呼延平和段娉婷,告訴他們我已經找到了更大的支援,明日便有更多糧食。然後我趕緊回去。

果真看見羅什在收拾行李,櫃子裡的衣物凌亂地攤在床上。他眉頭緊鎖,一直定定地思考什麼。疊了一件衣服,又會無意識地開啟。所以疊了半天,衣服依舊亂七八糟。我上前接過所有收拾的活計。他不會做家務,讓他再繼續做下去,只會越來越亂。

含糊地告訴羅什,杜進轉手給我們一處房產,只需帶著隨身物品既可入住。一邊收拾一邊安慰他,我們能離開王宮也好。現在呂光忙著四處救火,不會再每天緊盯著他,他反而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等我收拾完,他已經完全回神,臉色也平緩了不少。出宮後,坐上杜進派來的馬車,來到我們的新家。

命如螻蟻

我們的新家是個面積不大的宅院,兩邊廂房各四間,中間是五開間的主屋,給我們倆住綽綽有餘。而且一應用具皆全,看得出杜進頗費了番心思。也幸好有他,我們馬上便有了落腳之處,不必再四處辛勞找尋住處。

我跟羅什商量後,收容了慕容超一家。呼延平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對我們感激涕零,把家中所有力氣活都包了。公孫氏為我們洗衣做飯,呼延平和段娉婷每天跟我一起煮小米粥、高粱糊糊救災,晚上我空了便教小慕容超和呼延靜讀書。他們還是對我瞞著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