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皓雙眉一擰,道:“你可想到了失敗的後果?”

雲軒不以為然地道:“能有什麼後果?想要動他們的是欽差、是朝廷,咱們兩家是迫於無奈,只好從命嘛。朝廷要是打過來,想要治理這裡還得靠咱們,到那時咱們是朝廷的大功臣,從此就是咱們坐天下!如果失敗了……”

雲軒微微眯起眼睛,有些陰險地道:“那自然是黃景容的錯!朝廷上,會念著咱們的忠心,以後定會給以咱們許多好處。姚州這面,薰孟兩家雖然比咱們勢大,可是想把咱們吞了也能撐死他們。咱們只是畏懼朝廷、聽命行事而已,他們又能如何?只好吃了這個啞巴虧。”

文皓輕輕搖頭,站起身來踱了一陣,成功的貪婪和對失敗的恐懼在他心裡反覆交鋒,掙扎不已。過了半晌,他才說道:“機會的確難得,不過為了穩妥起見,咱們應該拉攏孟家一起打擊薰家,你看怎麼樣?這樣可以確保成功,而且一旦失敗,有孟家頂著,薰家也找不到咱們頭上。”

雲軒的臉色很難看:“文兄,以孟家的勢力,如果拉他入夥,那薰家垮了之後,他們的土地和百姓,還輪得到咱們來接手麼?到時候可不就成了孟家一家獨大?孟家在這姚州說一不二,再也無人能制,我們不是更加難過?”

文皓想想也是道理,便道:“如果這樣,咱們便把孟家拋在一邊,合咱們兩家之力對付薰家!”

雲軒的臉色更難看了,道:“如果現在有幾位小土司,聯手想要吞併我的領土,文兄會怎麼做?”

文皓眉頭一挑,道:“他們敢?咱們兄弟是什麼交情,我自然全力以赴,派遣兵馬助你解圍!”

雲軒道:“如果你我交情一般,甚至老死不相往來,那又如何?”

文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蹙眉沉思片刻,猛地一拍大腿,道:“那我也要出兵,還反了他們了,敢壞了規矩,以後別人有樣學樣,那還得了?再說。你要是倒了。他們吞併了你的領土和子民,勢力壯大之後,就該對我下手了!”

雲軒激動起來,黑紅的臉龐因為充血顏色變得更深了,他激昂地道:“不錯!你知道,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從中原請了有學問的讀書人來教我學問。我熟讀中原的史書後,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

中原王朝更迭是那麼的頻繁,不管多麼強大的王朝,最多兩三百年,一定會被其他的王朝所取代,我就感到很奇怪。為什麼在我們這裡,一千年前誰最強大,一千年後還是他的家族最強大?

為什麼我們這裡所有的土司捆在一塊兒都不及中原的皇帝強大,也沒有他們那麼嚴格的完善的制度,可是我們這裡儘管各個部落之間常常發生征戰,卻總是不痛不癢,一千多年下來還是一千多年前的格局,當初是土司的他的子孫還是土司。當初是頭人的他的子孫還是頭人。既沒有變大,也沒有變小。為什麼?”

文皓被他這個話題吸引住了,好奇地問道:“你說為什麼?”

雲軒道:“就是因為每一代的土司和頭人們,都是你方才的這種想法!這麼想當然沒有錯,因為不這樣做,今天被吃掉的是別人,明天可能就換了你。可是為什麼偏偏是在我們這裡會是這樣?

因為我們這裡有強者,但是從來都沒有一個可以像中原的皇帝一樣把整個天下變成他家天下的那樣一個人。所有人都想更強大、都想往上爬,都想得到更多,也都怕失去現在所擁有的。

我們這裡有大土司、有小土司、有大頭人、有小頭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領地和子民,誰想吞併別人的領地和子民,都會受到其他所有土司和頭人的敵視,擔心你會成為他們的敵人,於是所有人會聯合起來,把你打壓下去!

想向更強大的土司挑戰,除非聯合其他所有更強大的土司,可那樣一來,得利的只能是那些更強大的土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