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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則天揮了揮衣袖,道:“周侍郎不必多禮,徐敬真一案,辦得怎麼樣了?”
周興自袖中摸出一份奏章,躬身道:“天后,臣接到旨意之後,立即對徐敬真、弓嗣業、張嗣明等涉案人犯進行審訊,洛州司馬弓嗣業畏罪自殺,洛陽令張嗣明、徐敬業之弟徐敬真畏懼天威,招認了諸多同黨,臣不敢怠慢,立即便來回稟天后。”…;
武則天目中泛起凜凜的光芒,伸出一隻手去,周興立即趨步上前,將奏章奉上,恭恭敬敬地道:“後面,附有徐敬真、張嗣明兩人的供詞!”
武則天沒有回話,只是開啟奏章,認真地看起來,周興見狀,退後兩步,微微躬身,侍立在一旁,等著武后垂詢。
周興心裡是有些忐忑的,他扳倒過的人不少,不過這一次想要扳倒的人裡面,卻有他的頂頭上司刑部尚書張楚金。武則天命他審理徐敬業之弟徐敬真一案,本來就是夾帶私貨,想借此案再度清洗朝中的反武保皇黨。
而周興,則於其中另夾了一份私貨,趁機把他的頂頭上司張楚金也拉了進去。
張楚金也不是個尋常人,能把周興這樣的人物死死地壓在下面,手腕豈同一般?張楚金是幷州大族,官宦世家,自任刑部尚書以來,堪稱能臣幹吏的一個人物,周興早就想把他拱下去,若非張楚金手段了得,豈能安坐?
做為刑部堂官,在刑部裡,張楚金的心腹比周興更多,勢力比他更大,本來,周興並不想赤膊上陣,親自動手,他原想授意心腹楊明笙出頭的,結果楊明笙出了意外,周興無奈,又不捨得放棄這個好機會,只好硬著頭皮親自出馬了。
張楚金的政治立場並不明確,既不擁李也不擁武,眼下,武后是拉一派、打一派,對中間派比較寬容,所以武后是否會同意把張楚金也列入反賊一黨,周興心中實無把握。
武則天細細地閱覽著奏章的內容,對後面的供詞根本沒看,她所任用的幾個酷吏,平素的所作所為她非常清楚,她更清楚在他們手中炮製出了多少冤假錯案,不過,她現在正需要這樣的走狗,自然不為己甚,卻也因此,何須勞神去看那嚴刑逼出來的口供?
張嗣明、徐敬真是膽怯畏死也好,受不得酷刑也好,亦或是想要攀誣他人以求免死也罷,什麼目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周興的誘導下,他們肯為自己咬出那些想除掉的人,她想知道的,就是有哪些人被列入了清洗名單。
鳳閣侍郎元萬頃……
入目的第一個名字,赫然就是一位當朝宰相,當年北門學士如今還唯一在朝的一位。看到這個名字,武則天的一雙鳳目微微地眯了一眯,有了一絲柔弱的感覺。這是當年陪著她一步步趟過驚濤駭浪,攫取最高權力的心腹,曾為她立下過汗馬功勞。
可這柔弱也只是一剎那,然後就變得霜雪般清冷,那隻保養極好、白皙嬌嫩的手,輕輕拈起筆,飽蘸了硃砂,在那個名字上重重地一勾,彷彿將往昔的情誼和從昭儀到皇后,再到天后、太后,這數十年間的風風雨雨、酸甜苦辣也一筆勾銷了。
天官侍郎鄧玄挺,這是第二個名字。此人當年與上官儀極為友善,後來跟汝南王李煒,鄱陽王李湮等一向友善。自然在清洗之列,武則天臉上微現欣然之色,輕輕一筆勾之。
侍御史魏元忠,這是第三個名字。
此人曾任監軍,大敗徐敬業的反軍,以此功勞,似不應牽連其中,武后對阻礙她步伐的,不管有多大才能,越是有才,越是要殺,但是卻不想把天下搞得烏煙瘴氣,稱帝之前要重用這班會咬人的酷吏,將來治天下,總還要留幾個幹臣的。
不過此人非常同情有名無實的皇帝李旦,如今改天換日的步驟正一日緊似一日,此人若是在關鍵時從中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