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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房門敲響,張昌宗臉上已經糊滿了各種調和物,瓜片也貼了一半,他有些不悅地扭過頭,道:“本官已經睡了,什麼事這時候還來打……”
“擾”字還沒出口,張昌宗忽然想起一件大事,急忙從錦墩上彈起身子,快步走出去,繞過屏風到了堂屋,伸手一拉房門。
門外那名內衛知道張奉宸同宮中嬪妃一般,有敷臉護顏的習慣,張昌宗敷臉所需的這些東西就是他去置辦的,可是看到張昌宗那張鬼臉,還是把他嚇了一跳。
這內衛定了定神,才低聲道:“奉宸,洮州有訊息送來了!”
張昌宗大喜,道:“結果如何?”
那內衛道:“一切順利!王郎將說,最遲後天,就能返回長安,奉宸這邊可以行動了!”
張昌宗大喜過望。拳掌一交,臉上受了震動,好幾片瓜片掉了下來:“好!這份大功,終於到手啦!”
傳遞訊息的人是從玄武門進來的,這道門戶在千騎營的掌握之中,因此長安城中無人得以察覺,也因此,楊帆得到訊息的時間比張昌宗還早。
午夜時分,湖心島上柳氏大宅最為寬敞的那間客廳裡,壁上燭火處處。照得大堂一片通明。廳堂裡和院落裡,肅然站著不下五十人,這些人高矮胖瘦各一,年齡大小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的服色和神色。
服色俱是青衣。這是夜晚最容易與夜色混然一色的服色。神色則是冷肅、漠然,彷彿已見慣世間生死。天下間再沒有什麼事能夠撼動他們的心志。
獨孤宇坐在廳中。堂前堂外肅立這許多人,沒有一點聲息,甚至連他們的呼吸聲都聽不見,以致孤獨宇輕輕抿一口茶的細微聲音在廳中都顯得特別清晰。古竹婷推著楊帆的輪椅緩緩走出來,獨孤宇急忙摞下茶杯,站起身來。
楊帆掃了一眼那些青衣人。同樣的神色以前他在許多人臉上看見過,包括古竹婷、包括任威,可他們現在在自己身邊久了,已經與往昔大不相同。他們不再是連性命都不屬於自己的純粹殺手,以致七情六慾都被他們牢牢的束縛起來。
關隴幾大世家拿得出手的武力當然不止眼前這些人,但是可以以死士相待的卻只有這些人,如今這些人都已集中於此了,他們每一個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對他們的家主更是忠心耿耿,可以隨時交出自己的性命。
他們將要對付的人並不都是不諳武技之輩,這次行動之後,其中有些人很可能就要從人世間消失,但是他們依舊一臉漠然,對自己的命如此,對別人的命自然更是如此。
“二郎!”
獨孤宇向楊帆拱了拱手,楊帆自袖中取出一摞紙條,默默地遞給孤獨宇,獨孤宇沒有看,而是直接轉交給了一個鬚髮皆白的青袍人。青袍人開始分發紙條,站在廳中的青袍人顯然比站在廳外的青袍人身份更高,廳中的青袍人每人都領到了一張紙條。
每張紙條上有一個人名,後面是他的身份、住址,還特別註明了此人是否精諳武技。每個看完紙條的人都當場把它團成一團吞下肚去,然後便大步走出客廳,根據他所執行的任務難易,帶走數量不一的人,僅僅一刻鐘之後,整個大廳便空無一人了。
自始至終,所有的人都沒說過一句話,直到廳上空空,獨孤宇才睨了楊帆一眼,道:“二郎似乎心裡不太好受?”
楊帆輕輕嘆了口氣,獨孤宇笑了笑,道:“的確,對自己的人下手,心裡總不會感到愉快的。”
楊帆沉默不語,獨孤宇道:“如果寧珂還活著,一定會笑你婦人之仁。”
自從兩個人在長安重逢,彼此都有意地繞過了獨孤寧珂這個話題,誰也不曾提起,此刻還是第一次,或許是獨孤宇終於走出了胞妹去世的悲傷,但是驟然聽他說起,楊帆的身子還是震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