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偷奸,他是絕不相信的。

李顯有心問個清楚,誰知這位許州參軍好不容易逮到一個說話的機會,是以滔滔不絕,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燕欽融又道:“宗楚客與武延秀等朋比為奸,索要賄賂,致生邊患,以為天下不知嗎?此等謀危社稷者,百死難贖其罪,可這些人,偏偏竊居高位!

又有崔湜、鄭愔這等人物,年不過四旬,官不過五品,驟為宰相,入主政事堂,這些人也是沆瀣一氣,賣官鬻爵,以致選法大壞,如今官缺已經連未來三年的名額都賣空了,陛下您知道嗎?”

……

今日沒有大朝會,崔湜作為新晉的宰相,陪同天子慰問豆盧欽望家人後回到自家府邸,車馬剛剛停下,就有一人衝到車駕前,高聲道:“劍南道侯選官韓旭楓求見崔相公!”

崔湜下了車,瞟了那人一眼,見是一個四旬上下的男子,身量不高,儀容倒是端正。

崔湜舉步登階,理都沒有理他。自他和鄭愔拜相後,主管吏部,權柄甚重,怎會停下腳步聽一候選官聒噪。

那韓旭楓見崔湜不理會,不由大急,跳著腳兒嚷道:“崔相,您的親人已經收受在下的禮金,為何此番授官沒有在下的名字。”

崔湜一聽勃然色變,趕緊左右一看,宰相門前哪有閒人走動,只有他的僕從護衛而已,崔湜心中一鬆,立即喝道:“帶他進來!”

崔湜匆匆回府,叫人把那韓旭楓帶到客廳,也顧不得去換衣服,便沉聲問道:“韓旭楓,你說本相親戚收受了你的禮金?”

韓旭楓道:“半點不假,一百萬錢啊,在下這裡還有收條,相公此番授官,怎麼卻把在下遺漏了?”

崔湜已經把未來三年的官缺都賣空了,朝中官員頗有非議,他不得不收斂了些。本想著再做一筆收便暫時收手,昨日任命了最後一批官員,未曾敬獻禮金的人自然無緣。

此時聽說有親戚打著他的名號收受禮金,崔湜不禁勃然大怒,道:“給本相看看,誰敢打著我的名號收受禮金,本相把他捉來,活活打殺!”

韓旭楓剛從袖中摸出收條,一聽這話,臉上頓時露出古怪的神氣,道:“相公息怒,此事可萬萬使不得。”

崔湜嗔目道:“有何使不得?”

韓旭楓訕然道:“相公,你若打殺了他,你就得丁憂了。”

丁憂?只有服父母之喪才需罷官丁憂,那這收受禮金的竟然是……

一時間,崔湜的臉都脹成了茄子色兒,好不尷尬。

……

宮裡面,燕欽融跪在李顯身前,滔滔不絕地講了大半個時辰,聲音都嘶啞了,猶自不停。好不容易他才把這些人的胡作非為一一控訴完畢,向李顯叩首哭泣道:“陛下,再不重整山河,天下將糜爛至不可收拾了!”

李顯沉著臉色問道:“你在許州任官,如何知道這京中之事?”

燕欽融悲笑道:“陛下,臣在許州,早已風聞。今吏部大考,令臣回京述職,臣之考課明明是上優,卻被罷官,為的就是替行賄者騰出職位。

臣在京中也有許多同年舊友,多方打聽下,方知傳言不虛。陛下,這些事早已天下皆知,唯有陛下您還矇在鼓裡。這些事陛下只要一查便知,臣絕無妄言!”

李顯雙眼微微一眯,咬著牙根又問:“你說皇后穢亂宮廷,又有何證據?”

燕欽融挺身道:“臣沒有證據,可此事早在京中傳開,不僅是小民在傳,便是公人胥吏、朝廷大員們都是言之鑿鑿,就連那姦夫名姓身份都說得出來,陛下以為有假麼?”

李顯霍然走到燕欽融面前,聲音因為緊張,變得和燕欽融一樣嘶啞起來:“是誰?”

燕欽融昂然道:“太醫馬秦客、禁衛楊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