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今天,一個身著六品服色的中年人過了午門,正自邁步往明器廠而來。

他手上持的正是遼東總兵李如松的牌子,這個人正是自遼東而來的範程秀。

範程秀除了專程給當今太子送信,還有一個重要之極的使命,儘管李如松已經給他潑過冷水,可是範程秀不肯死心,好容易求了李如松,這才有今天皇宮一日遊。

來到明器的廠的門前,卻見兩扇桐綠色的門扉緊緊關閉著,不由得有些驚訝。

剛要伸手拍門,忽然聽到裡邊發出“砰”得一聲巨響……

突如其來的一響驚得一腔心事中的範程秀,一時站立不急,瞬間跌倒在地……幸虧明器廠地處皇城極北,人跡稀少,要不這人就丟大發了,一臉羞惱的爬起來忙不迭的撣灰整衣,好容易收拾乾淨了,正在整理帽子的手忽然停了下來,臉色也有了變化……這聲音好象火銃的聲音!

看來趙士楨就在此地!範程秀原來心裡的那點忐忑,全都變成了驚喜,連忙伸手叩門:“老趙!快開門,是我來看你啦!”

時間不大,門應聲而開,一個十幾歲大小的愣小子伸出個頭,臉上還帶著些可疑的黑灰,一雙黑白分明的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粗聲粗氣道:“你是誰,來找我們大人做什麼?”

範程秀鼻子尖,聞到來自對方身上那股不曾散去的硝煙味道,更加確認了自已的想法,心情大好之下也不去理會這小子態度無禮,笑嘻嘻道:“叫你們家大人出來,就說他的故交好友範程秀來訪。”

那小子瞪著眼在他身上六品服色打量來打量去,臉上的不屑之色是顯而易見,但是範程秀用的故交好友四個字讓他有些猶豫,一時間看不透這個人的底細,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聽身後傳來一聲歡呼:“範程秀,果然是你啊!”

一把扒拉開擋在眼前那個混小子,出現在範程秀跟前的這個人沒有穿官服,一身白色中衣,手上臉上一塊塊的全是黑灰,可是臉上掩飾不住的全是驚喜的神色,完全不顧範程秀皺起的眉頭,上前一把將範程秀抱住,“聽說你這些年跑去遼東,而我一直呆在京裡,沒想到今天在這見到你。”說罷仰首爽朗大笑,明顯心情甚好。

一邊吩咐剛剛開門那個小子:“還愣著幹什麼,速去倒茶。”

轉頭又對範程秀道:“這裡邊亂得很,都是我研製的火器,咱們就在這外邊坐一會。”

看著手上身上蹭了一身的黑灰,範程秀哭笑不得,要講動心眼子,兩個趙士楨綁一塊也不敵一個範程秀,就衝趙士楨說這句話時候閃閃爍爍的眼神,想到剛才那緊閉的兩扇門,以及方才那轟隆的一聲巨響,範程秀的眼倏的一下就亮了起來。

這時候裡邊出來幾個人,擺好桌子板凳,有人送上茶具,倒上茶水。趙士楨自從現身,嘴就是一直咧著,顯得極為開心。範程秀不由得撇了下嘴,對此他很是懷疑……這傢伙真的是因為自已來才這麼開心的麼?

範程秀暗暗打量著他,忽然笑道:“常吉,聽說你否去泰來,如今春風得意,官升三級,已經是工部左侍郎了?”

提起這個事,趙士楨明顯得有些得意,又有些慚愧,各種矛盾彆扭,最終化成一聲長嘆:“你訊息倒是靈通,不過我這個侍郎當的卻是有愧啊。”

忽然想起什麼:“……哎,你現在是幾品官了?”

範程秀自問不是什麼小心眼的人,他與趙士楨小時候是鄰居,長大了是同窗,再大了一起考試,用京城加遼東方言結合成的的一句話來形容他們的關係,那就是鐵鐵的發小。

如今忽然聽趙士楨這麼問,帶給範程秀的感覺就是這個傢伙全然一派賤人就是矯情的風範,不由得咬著牙笑道:“趙常吉!……這麼多年要不是第一次見面,我就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