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踮著腳尖躡手躡腳地出了圖書室,直奔樓下,到二樓時旋即右轉,朝東邊走去。我必須一個人跟他對峙,倘若那個叫蕾秋的女孩在場的話,我會失去勇氣,會全盤皆輸。思及此,我毫不躊躇地走向東翼最深處的房間,推門而入。

室外太陽漸西斜,東廂房光線已微暗。我摸黑探試,往前走不到十來步,便踢到垂物。我抽氣叫喘,忙低下身撫著傷處,另一隻手摸上了罪魁禍首,原來是四柱大床。

我忙轉身走到窗邊的沙發,往褢一坐,強忍著痛,硬是把眼汳逼回眼眶。這時,門嘎吱一聲大開,然後被用力的甩上。我的心臟遂停止跳動,連大氣都不敢吐。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

我豎直耳朵聆聽動靜。他沒點亮燈,就開始倉猝的脫掉衣服,然後走動了幾步,一陣沖水聲快速傳出。沒多久,又有人開門而人,屋內隨即燈火通明。我像一隻鴕鳥,全身蜷縮在沙發褢。幸好沙發是面對落地窗,不然我早就被發現。後來進門的大概是侍僕,我聽他開口了:

“主人,您的晚宴服在此,請容我為您更衣。”

他沒應聲,空氣彷彿浮著令人窒息的緘默鉛塊,按著才又聽到侍僕說話:

“是的,主人。本郡的名紳已全到齊,別忘記晚餐是八點半。”

按著我聽到門開了又關,房內頓時又鴉雀無聲。

我蜷在沙發裡,對於房內的情況一無所知,由於對方沒發出任何聲音,我依稀聽出他穿上了衣服。沉默今我不安,好像有大事要發生一般,就在我猶豫著是否該現身時,一陣威脅的話音突然在我耳際上方冒出:

“你是打算自己出來,還是要我把你揪出來?鋃鐺人獄的滋味,不知你嘗過沒?”

即使怒火中燒,他的口吻還是冰冷而不失澧。我慢慢坐直身子,不知他的臉就近在眼前,所以當我一轉過臉,雙唇頓時刷過他冰冷的眼。

他陡然一顫,本來伏靠沙發椅背的身子驀然仲直立起,深邃的藍眼不可置信的瞪大了起來。

“你他媽的怎麼在這!”

他邊說邊揪起我的紅毛衣及襯領。我像小貓似地被他提將離地十來公分。

我直瞪著他殘缺的容顏不語,他直覺地把頭側至另一邊。我痛心地看著他穿著雪白襯衣與黑長褲的模樣,他的魅力依然無損,英氣逼人。

我支支吾吾地答:“我想我欠你一個道歉。”這是我唯一能找到的藉口。

他的薄唇抿成一直線。“你沒欠我任何柬西,倒欠我一個解釋。你混進我房裡想玩什麼花招?”

我以雙手捂住耳朵,細聲求著:“拜託!我又不是聾子,你有必要用吼的嗎?”

他放開了拎著我頸領的手,後退幾步,轉身背對我。“好!不吼可以!你也不用解釋。你怎麼進來,就給我怎麼滾出去,否則我將你送警法辦。”

聽到如此無情的宣判,我氣得忘了膽怯。“這一個月來,我南北來回奔波為的是什麼?你休想一句話就把我打發走。”我急衝到他跟前。“說到道歉,不知道是誰欠誰?我感激你寬宏大量不把怨恨宣洩在我身上。但提到解釋,我可不像你那麼大方,你欠我一個解釋,整整三年,如果你的解釋能令我滿意的話,不用你催,我自己知道門在哪。”

我瞪著他,等他開口。

“你有必要用吼的嗎?我可沒聾。”他依樣畫葫蘆地說。

我氣得倒退三尺,心想他若不肯給我答案,我再苦苦哀求,都無濟於事。

“你要解釋?好好聽清楚,我只說一遍。也許我當初的確是出於關心,不忍讓一個無辜女子跟一個行將就木的廢人綁在一塊,所以用計趕走你。但我現在一點也不在乎你,三年已過,我心已死,也早當你不存在。你為什麼要在這個節骨眼兒冒出